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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客商才要往下面接,相行的管事赶紧拉了一下自家老爷的旧袖。
客商心紧,按下不说。
可左右之人哪个不知这个侯指的便是年初时与太子谋反的陈国公侯氏一门。
谋反,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不想圣上竟然给侯家还留了后?不敢高语,可稀稀落落的窃窃之声却随着流队的过去而慢慢的响起来。
老韩收回眼神,无奈的倚在柜子上叹气,有这么种人从明德门出来,从北往南的客商今天怕是没了。
从南往北走的就更不用提了,远远的看见就躲开了。
今天又没客人了!
不过这也该是最后一批了吧?都闹腾了三四个月了。
一股微凉的风吹了进来,抬头就招来还支着脖子往外看,不由火起:“还不回来,看什么?”
“那里有两辆车。”
招来的一句话就把老韩兜住了,从柜里出来,挑开帘子一看。
可不,前头二百米处的三叉口上停着两辆马车。
隔着远了些,看不清楚车架,可用得起马车的应该不是贫户吧?看那马头车尾的方向,竟似要往北上行似的。
可隔着这么远就迎过去,也不大合适。
抓心挠肺似的在这边等着,却始终不见那两辆车有动静。
未了等着烦了,便转了回来。
过了大半时辰,太阳正照到了路头上,午时阳气越烈,有两对赶着进京的客商便要结帐走人了。
老韩赶紧一顿招呼,招来和几个伙计也忙着帮客人搬货牵车。
待转出栈门时,招来瞟到,原先叉口上的两辆车竟然已经行到前头去了,看这意思似要赶到长安去的模样。
刚才是在避晦吗?可既是避晦还干什么不把马车停在那头道上,停在路口上算什么回事?
真是怪人。
此去长安还有七八十里模样,时候却已经入午,为赶时间,车马便赶得快了些。
行的虽是官路,却是土面。
亏是今年春的雨水不大,否则坑洼多了便是想快也快不成,可即使如此,车里也颇是颠波。
头辆车里倒还清静,可后面跟着的那辆却是传来了低低的呼喊声,后来竟是把车停住了。
不多时,便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婢提了一个漱孟出来,下车倒在了路边地里,酸恶扑鼻,路上又没净水,那婢子似乎为难了一下,最后还是从车里递出来了一个板子模样的盖在了漱孟上,才又回了车里。
马车再启时,却已经和前面的车隔开了一大段。
“二娘可还好?再不赶怕是来不及。”
帘子外的问话让荆娘颇是为难,看着枕上脸色白得象纸的二娘,实在是不适赶得再急些。
但……挑车帘往前头看了一眼,娘子和大郎坐的豙车竟然已经驶出那么远去了。
罢了!
“快些吧。”
若拖延着进不了城,麻烦可就真大了。
到时候娘子发怒,二娘岂不又得受罚?
几声鞭子响起,车里再度颠波了起来。
比之刚才还快了些,原以为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头车。
不想前面的头车竟然也加速了,一直到看到了长安城,才缓了下来。
红日已经渐渐西垂,三月底的长安城外绿意尚不如自蔡州来时程上那般灿然,况微星薄暮之色又怎敌得过天边那血红的霞影。
照处车影一再长长,斜影里几分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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