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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泓恍若未闻,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走出。
弓箭手早已拉起满弓,只待朱兆温一声令下,便将这不识好歹的人射成个刺猬。
魑魅魍魉青云怨(九)王泓就那样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步子极缓,极慢,仿若四周对着他的不是箭矢,而是美人歌舞,珍馐美酒。
待他彻彻底底走出朱兆温的视线,他方哈哈哈大笑了几声:“世间有他琅琊王泓这般人物,当真是妙极!
妙极!”
众人都知,若不是那葛真盲目自大,不听王泓劝告,执意发兵,他们也不会以区区三千精兵击败朝廷十万军马,朱兆温经此战后越发看重桓凌,事无大小,皆与桓凌商讨,甚至还放出豪言,称此生之年能让他尝到败北滋味的,定是桓凌莫属。
永昌十年二月,朱兆温已经打下北宁半壁江山,多数有识之士都归顺于他,他是个枭雄,更有英雄惜英雄之感,例如当初的王泓,因爱惜他的才能,放他离开,亦如现在的桓凌,他心中明知他非俗物,将来定要一飞冲天,却仍旧不肯现在结果了他。
二月十七,朝廷皇帝下了禅位诏书与朱兆温,昭告天下,愿为百姓和平安乐之福牺牲皇位,将赵氏江山拱手让人。
北宁战乱六年,尸体堆如山峦,血流成河,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人,此时一听愿天下和平,便都心向着皇帝,把皇帝往日荒唐的举动都忘记了,只想从眼前这阿鼻地狱脱身,因此,百姓世族口诛笔伐,要那朱兆温进洛阳登基称帝。
虽然明知有诈,却已然失却民心,此去洛阳,乃是不得不为。
三月初一,清晨,朱兆温轻车简骑的去往洛阳,直到望见洛阳城门时,才高调的隆装入城,百姓皆知他入朝为帝,便也笑逐颜开,都以为,清平盛世隐隐在望。
三月中旬,朱兆温在洛阳城中间受五马分尸之邢。
月底,朱氏家族起兵讨伐赵氏皇帝,战火缠绵一月之久,帝战败,朱兆温之子朱孝章扶持年仅十二岁的潼关王赵肃为帝。
五月初五,帝下旨,册封朱孝章为辅政王,上监皇帝,下惩百官,桓凌为朔州王,掌管漠北六镇,林子荣、萧克,韩嗣等人皆有大小相差无几的封赏。
朱氏家族把持皇位,手段遮天,朱孝章为人刻薄,暴虐残忍,与其父一点也不相像,登上高位后,便又开始鱼肉百姓,祸乱先帝嫔妃,闹得人尽皆知。
六月,桓凌衣锦还乡,荣归朔州。
北宁迎来短暂的平静,阿平却知道,大家的战争的结束了,谢昭的战争正式开始了。
谢定奇等人早得了消息,被桓凌派去的人接到了朔州,从范阳一道来的,还有谢昭与桓凌的嫡子,桓越。
桓凌入住朔州王的府邸,这座见证了他所有的耻辱与光芒的府邸,他站在门口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握着谢昭的手,走了进去。
谢定奇等人与谢昭六年未见,此时一见,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流不完的眼泪,父女几人抱头痛哭了一阵,方才欣欣喜喜的契阔起来,谢吟嫁了范阳卢氏分支的一个庶子,夫妻和美,日子顺遂,她脸上红晕点点,仿若还是六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她一见面就行了个大礼给谢昭,言语间全是钦佩与亲昵,扶着谢昭的胳膊,道:“姐姐这么多年没见竟还是原来的模样,想来姐夫对你是极好的。”
谢昭摸摸她的脑袋,见她如此落落大方,以前的小家子气与刁蛮戾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由得心下更是欢喜,把手上一对新帝赏的碧玉镯子送了她。
娇嫩嫩怯生生站在冯氏身旁的谢皎身段窈窕,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番风流韵致,谢昭对她招招手,她步履优雅的走了过来,行了个礼,道:“阿皎见过长姐。”
既不过分谄媚,也不过分清冷,那份亲昵拿捏得恰到好处。
谢昭给了她一套赤金的头面,也是新帝赏的。
桓越与几个姨母和外祖父,外祖母在一起,自然更加的亲昵,虽然对着桓凌和谢昭那般知礼得体,却终究有些生分,母子连心,却是如今模样,谢昭的面色很快就暗淡了下去,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拉着桓越的手想和他说说话,他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小小的身子行了一个恭敬的礼,一板一眼的说道:“母亲,师傅给儿子留的功课还未完成,若是不成,明日定要挨师傅一顿臭骂的。”
谢昭松了手,神色全是失落。
桓越扭头看看谢昭,又看看坐在一旁,略显紧张与急促的桓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老头似的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踮起脚尖,在谢昭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道:“母亲,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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