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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道:“也许是在扬州那会儿?说是这两个地方很多田是混着的,亦有重复登记在册的,有人便趁机私屯。”
说着又摆摆手,“那时候小,只是有这么个印象。”
“若是这么说来,或许军屯时期是有的,那一段各州之间水陆不通,地方缺编,州界勘明的也不甚清楚。
有这样的事,也不稀奇。”
沈舜莞尔,未曾想到这女娃竟对山水地籍之事上心。
二人还在倚窗说着话,忽然,马蹄疾驰之声自岸上传来,接着便有人朝他们喊话:“船上可是蓟州沈提学?”
沈舜闻言,朗声回道:“正是。”
那人道:“在下江宁府程年,杨昭杨知府有急件!”
沈舜一听,忙掀开帘子出了舱。
却见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伫立在岸头,那马身形高大,毛色发亮,是江宁府的上等快马。
再定睛一看,那官差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一身素缟,是沈府的家丁沈流,暮色之下那素服麻衣甚是突兀,却瞧不清其面上神情。
再有两天就到了,这个时候自家人为何还要往这儿赶?沈舜心中惊疑,又回身嘱咐道:“我下去看看,风大,先别出来。”
走近一瞧,那程年神色肃然,沈流则在一旁泣不成声。
他展开信笺,在昏暗的日光即将褪去时将将瞧见那句“汝妹邹沈氏日前亡于瓜洲江畔”
,脑中顿时闷雷作响,心头一梗,再也站不住。
“少爷!”
“大人!”
刘溪鸰闻言亦是掀帘而出,“舅舅!”
沈舜眼看着外甥女下来了船,只能将那信捏作一团攥在手里,他掐着沈流的手,一个字也讲不出,只能瞧着众人摇头。
刘溪鸰见他脸色煞白,又忙去寻了丸定神丹来送他服下。
“怎么了?”
她瞧见周围的人表情皆是古怪。
众人会意沉默。
她看了看沈舜,又看了看沈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的直觉是敏锐的,但却没有察觉舅舅倏地僵硬的手臂。
这厢,沈舜一面庆幸她不认得程年,一面强压着自己发声:“无碍,是京中来的公务。
我有些……晕船,下船又走的急,头晕!”
她一听京中,还以为是那军饷一事有了什么风声,便宽慰道:“舅舅这几日如此操劳,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
仔细身子!”
又瞧了瞧周围,日头已经落了下去,“现在咱们已经到了舒州,不如先进城歇一歇,明日再做定夺吧!”
沈舜点头应允。
好容易挨到了客栈,他便匆匆招呼人安置刘溪鸰去睡,自己在房中假意商量“公事”
。
好在这一路的确是真奔波,戌时未到刘溪鸰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半个时辰后,沈舜瞧她是真的睡沉了,才叫了沈流问话:“你细说,怎么回事。”
原来,自沈家老爷子去了之后,洪氏母女便从娘家往泰州赶。
邹员外因在莱州办事一是赶不回来,沈拂便先从江宁回泰州。
按说江宁离泰州最近,骑马或坐船均是一日可到的,可直到洪氏娘俩都到了,也没见着沈拂的人。
遣了人去邹府,邹府又说夫人早就出发了,洪氏这才觉着不对,又想到近来倭寇犯境的传闻,心下直突突,赶紧报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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