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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的王嗣伸出利爪,可以直截了当地造就一万场杀戮,可这是他的珍珠……难道他就不能当一个合格的雄性,万全妥当地对自己的伴侣好吗?
“因为,”
拉珀斯慢慢地说,“你需要放松一下,我也有,别的事要处理。”
江眠被后面的理由吸引了,他沉吟道:“是了,你是风暴领的人鱼王族——无意冒犯,但人类学界把德雷克海峡附近的人鱼领土称为风暴领,而根据研究,你们这一族的人鱼鲜少出现在外界。
所以,你是为了做某件事,才会离开德雷克海峡的吗?”
这段话的生词有些多,江眠连说带比划,期望能够让拉珀斯理解透彻。
我是为了你才离开的,拉珀斯点点头:“对,这么认为。”
江眠环住膝盖,偏着头瞅他,将微红的脸颊藏住一半,腼腆地问:“那……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假如是关于研究所的内部事务,我也可以帮忙的……”
即便在短时间内成为朋友,又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出言请求友人把小秘密告诉自己,仍然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因为当你做好准备,打算主动迈出一步之后,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甚至得到的只是轻蔑的拒绝和羞辱……那真的会很疼。
不过,人鱼不会这么做。
江眠非常清楚,人鱼的语境里,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没有迂回婉转的社交措辞,不用模棱两可,或者似笑非笑的回答,去模糊是与否的界限。
他的真诚锋利坦荡,比刀还要干脆。
一想到自己正依偎着这样的刀锋,江眠便不由地笑了起来。
不好了,拉珀斯神情凝固,我的心脏,立即停止撞击胸膛!
雄性人鱼惊慌失措,支支吾吾地“嗯”
了几下,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隐瞒真相。
除了狩猎杀戮时使用的战术,他此生从未说过一句不实的话!
这么可爱完全是违法的……快找个理由,不然我必定会将真相全盘托出,搜肠刮肚,直到一个气泡的空余都不留。
“……同类。”
拉珀斯勉强吐出一个词语,“有关,同类。”
时间太紧迫,他只来得及消化几个人的记忆,而在那些陆民的脑子里,无一例外,全部深刻地记录了一件事,在他之前,还有一条雌性人鱼被捕获。
也许这可以作为借口,拖延一段时间——
江眠的微笑犹如暴露在烈阳下的薄雪,和面颊上的红晕一同彻底消退。
他神情畏缩,蜷着身体,痛苦的气味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像焦油一样覆盖了他的全身,几乎立刻就把雄性人鱼吓傻了。
——不对,说错话了。
我不该提起雌性人鱼,深渊,我太蠢了!
江眠难过地问:“你……你是来为她报仇的么?”
拉珀斯的耳鳍炸开,他漆黑的尖甲缩了又长,虹膜亦闪烁不定。
要知道,欺骗自己的伴侣就已经足够罪恶了,更罪恶的是,他居然还撒了一个会让伴侣痛苦的谎。
赶快弥补点什么,立刻、马上!
拉珀斯的鱼尾在水中焦急地缩紧了,他用力甩了两下,小心地靠上去,用舒缓的,温暖的气味抚摸江眠的肌肤,“她不是,我的子民,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更多。”
江眠闭上眼睛,低声说:“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她。”
拉珀斯很沮丧,倘若此时他们置身海底,他大可以找出一千零一种方法来逗伴侣开心,可是这时,他已经打破了那条古老的伴侣箴言——“唯有伤口愿意袒露的那一刻,才是愈合它的最好时机”
。
既然他提前揭开了这道伤口,那么,他就必须承担起当辅助愈合的职责。
“我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模仿人类的姿势,拉珀斯双手交叠,将头枕在上面,同样偏过脸,温柔地注视江眠,“坐过来,你可以,把腿放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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