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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司监才看见贺重玉,立刻满脸带笑地迎过来,“这便是贺主司罢!”
那青袍官员不知隶属朝中哪部,仿佛认识贺重玉,一时没遮掩住眼底的惊讶,只瞧了一眼便貌似含蓄地低头见礼。
于司监见贺重玉颇为好奇地打量着青袍官员,连忙为她解释:“这是灵州户曹参军,李参军,押送金丝楠木进京的。”
这么一说贺重玉便懂了,如同荣州白云阁一般,朝凤楼也需要一定径宽的金丝楠木柱,灵州盛产此木材,州府奉命运送楠木入京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那位李参军刚才的动作——如果贺重玉眼睛没瞎的话,他们刚刚是在行贿无疑,行贿的是灵州参军,受贿的是百工坊司监。
不愧是洛京天子脚下啊,当众行贿如此明目张胆。
贺重玉疑惑不已,灵州刺史似乎是命带文曲,仕途顺利得不像话,原来顺利是拿银钱砸出来的?她把这番行贿的行为当做了地方官员和宫中内监的勾结。
李参军还算残留些许羞耻,手足无措地站着,而于司监一看就底气十足,脸不红心不跳。
于司监要领贺重玉进木作监,于是李参军便适时告退,毕竟楠木顺利交付,他也该回灵州了。
打百工坊走了一圈,贺重玉短暂地觉得这像一个扩大了许多倍的工坊,和普通工坊的差异大概就是,百工坊隶属皇家,所制所造都更加严苛更加精致。
出了百工坊,贺重玉和苏子津就近找了所茶楼坐着。
两人进了包间之后,贺重玉才开口问道:“地方官员和内监往来,没关系?”
看那于内监有恃无恐的样子,贺重玉怀疑陛下是不是也知情,或者灵州刺史本就是陛下的人。
苏子津摇头笑了笑:“你不会以为这算什么禁忌之事罢?”
“这还不禁忌?”
贺重玉瞥了瞥苏子津,“莫不是此事盛行洛京?”
苏子津不置可否地微笑。
“你也做过?”
苏子津这才回道:“苏某的确有一两个交好的内监。”
贺重玉笑了声,“我还以为满朝官员都对内监喊打喊杀呢。”
臣子和内监素来不对付,贺重玉这么想也没错,但偶尔会有例外。
内监没有根基,只能依附皇权而生,他们实际上就是皇帝的看家犬,而苏子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皇帝的鹰犬。
苏子津这么说着,贺重玉“噗”
地喷出一口茶,她从未见过如此直白如此不顾脸面的人。
兰台令使,掌文史典籍,应该是再清贵无比的官职,怎么从苏子津嘴里说出来反倒显得龌龊了?
苏子津继续说道:“内监索贿本就司空见惯,尤其是百工坊,涉及广泛,小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大到皇帝的饮食起居,都与之息息相关。”
“最重要的一点,百工坊还掌管着皇家商行,收入皆入陛下内帑……”
说到这儿,苏子津似笑非笑地瞥了贺重玉一眼,“所以,你说他要不要给内监行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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