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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朗朗呼!
瓦萨之女啊,
黎明前起身。
鸡叫传四方,
随着叫声去。
瓦萨之女啊,
向敌去雪仇。
招请杉林神来咒,
招请岩上神来咒,
招请大地神来咒,
招请日月神来咒!
咒显灵,仇敌死!
向着仇敌去,
十沟杀声震,
向着仇敌去,
似水滚滚流!”
天快亮了,寨栅里火光冲天,是施浪家的人在打歌送灵。
死人被剃了两鬓的头发,用柑叶水洗了身体,放在高高垒起的九层柴堆上,连嘎多这样低贱的娃子也被塞了曲克则银块在嘴里。
火把投进柴堆,人们吹起葫芦笙,摇起手铃,绕着柴垛旋转、跳跃,脸上被火光照得喜气洋洋——爨人的讲究,死了亲人,不能哭,要笑,让亡灵放心。
老毕摩在念《瓦萨咒经》了。
经文是用施浪家人指尖的血,混着咒牲的血,写在皱巴巴的草纸上。
传说瓦萨和他的怨家阿吉争斗,瓦萨家的男人死光后,瓦萨的女儿使用了这样的咒术,以她自己的命,换了阿吉家灭门。
“依哩哦哩!”
芦笙吹得更响了,蓝得剔透的天上,炸开了一团团红亮的火星子。
阿普一手托腮,坐在越嶲城外的半坡上,脚下放着箭筒和弓袋。
姚州一战,他失了刀,像老虎没了牙,雄鹰秃了爪,娃子们看见他脸色不好,没有凑上来。
爨人送灵要跳几个通宵,汉人也给姚州那一战打怕了,在城门里死守不出,两下里相安无事,就像瓦萨和阿吉,各自在暗暗筹划着报仇雪恨。
木呷一屁股坐在阿普的身边,也望向施浪家的寨栅里。
他说:“瓦萨的咒术不好,要自己先死,才能换来仇人死。”
毕摩念完了咒经,又在嗡嗡地念指路经了。
木呷把柑叶咬在嘴里,挤出苦涩的汁。
他扭头来看阿普,“阿苏拉则的魂来看过你吗?”
阿普在夜色里沉默地摇头。
阿苏拉则在乌爨人心里尊贵得像天神。
木呷也像施浪家的人一样,脸上露出了仇恨的表情,“尹师傅率领着大军将和罗苴子们,在苍山设了天罗地网,准能把汉人全杀光。”
阿普却忽然说:“你别跟阿姹说,蜀王要领兵南下龙尾关。”
“知道。”
木呷咕哝道:“蜀王一出来,阿姹的魂又要跟着他跑了。”
他压低了声音,“嘘,阿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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