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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就跟你不薄情一样,天青,你还是继续薄情下去吧,你还记得那一句预言么?你是不是傻的,明明都遇见了,却还是不躲,你想要死于那种最可笑的死法吗?”
我没有回答,反而去问她,又狠狠在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泄恨,对于那句预言,我是不怎么信的,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让这丫头,是我妹妹呢?那丫头没说话,只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叹气声低的像是落叶落下一样,我本以为是那丫头故作忧愁,可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声叹息是什么意思。
那是天青隐而未发的后半句话,已经晚了呦——我把天青带到厨房,替人守着门,好让她就着厨房里的水,点着干柴,把自己给收拾出个人样来,她那一身杏子红的衣衫,已经成了一身血色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她那一身能把街上顽劣的小孩子给吓哭的。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是不考虑考虑后果呢?明天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太危险了。
隔着一扇木门,天青告诉了我他们遇见的情况,刺客是冲着辰景辰大小姐而来的,不过看样子是想把人给带走,而并非是下杀手,对着天青和白青莲步步紧逼,招招都是下死手的,白青莲为了护着辰景,一不小心中了五毒散,可是天青手里的短剑凌冽,很是刺手,有些刺客见此次无法成功,不愿纠缠,便走了,只剩那一个被天青纠缠着不放,我刚好赶到,堵死了那刺客的退路。
我听了以后理出一条思路来,一些刺客是埋伏着堵辰景的,没有江湖上杀手应该遵守的规矩,还有两个是准备刺杀我的无常刺客,或许他是一路跟随着我而来,结果很巧地遇上仇人,便不管我了,两个人商量了商量,紧着报仇这件大事。
至于白青莲和天青,并没有遇见真正的敬业的江湖上的杀手,只是被牵连而已。
我一边理着思路,一边漫无目的地抓着一个念头来:“天青那个性子是不是……吃、醋、了?”
这是很有理有据的,吓得我后背一冷,差点要相信命途那类该死的鬼话,啧啧啧,算了吧,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想天青这一生会极尽平安喜乐的,她对人情世故看得通透,也知晓怎么与人相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说得很是天真烂漫诚意十足,说得比我还顺溜,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丫头薄情得很,自己上一秒说出的话,下一秒就能不算数了,撒起娇来矫揉造作又浑然天成,哪怕我明明对这个丫头再了解不过,可是只消她眨眨眼,做出泫然欲泣的姿态,我就能轻易对她妥协,尽力去哄她开心,直至她绷不住了,展露笑颜。
我见惯她撒娇假哭,可是她做来我还是受不住的,遑论是其他凡夫俗子呢?外面的雨停了,我同人一道走出去,白青莲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倒还是很有分寸的,我同天青回去时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地上的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在他不是迂腐的连人也杀不得的正义之士,也没有长篇大论他只是看看天青,脸色依旧是冷峻的,凝着冰霜一样,他淡淡道“下次的话,你就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天青眉头挑了挑,唇角欲勾起,是一个准备嘲讽的架势。
可是白青莲再度开口,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那一句话轻易让她偃旗息鼓,笑出两个梨涡来。
“下次让我来就好了,有些事情不是该让女孩子承受的。”
他说的理所当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是他生的好看,眉目俊朗,再加上这个人寡言少语,神色向来都是端正的,连笑容都少见得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可信度向来都是比别人高的。
那么认真,倒是能轻易让人倾心。
我只希望天青不会。
我去房间里看辰景,我那一记手刀下的有些重,没人理会的话她是能睡上三天的,她躺在稻草上,睡得安然,我趁机掐着人下巴细细端详,只觉得这眉眼轮廓还真是蛮相似的,能像三成,抬起那双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眸子就更像了,辰远鸿能和白江清这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一个居长安一个居江南,一个在朝廷一个在江湖,辰远鸿本是平民,母亲早死,十年寒窗苦读熬出头之后,他一才华和容貌博得盛名,再加上此人后来,拒绝皇上赐婚,言糟糠之妻不可弃,后来妻病死,长公主的痴心令辰远鸿动容,再说长公主不介意辰远鸿糟糠之妻的儿子,还悉心教导,再后来长公主难产,留下女儿名辰景。
而辰远鸿,操纵着自己糟糠之妻的儿子,让儿子入朝为官,又娶了户部钱素的女儿,钱素和辰远鸿倒是一丘之貉,两人外面传着的名声不错,可是手里的贪污受贿还是不少的,钱素的贪污受贿还是有迹可循的,可是辰远鸿不同,谨慎小心,让人抓不住把柄,房间并不奢华,收礼也不多,房间的摆设之类都是寻常得很的,这些年来,他一路青云直上,权倾朝野。
辰远鸿的女儿辰景,若不是因为逃婚,只怕要嫁给今年的状元或者探花,他就会又有一个可以操纵的女婿,今年的探花和状元,都是平民,还是很好操纵的。
只要一把抓住人软肋,就什么都好办了。
现在,朝廷之上,倒是没什么人能高于他了。
若说有的话只有一位七王爷,有赫赫军功在身,曾经一度帮助皇帝肃清朝野、深入险境收千毒宗为手中利刃,铲除了毒瘤,又安定了朝野,七王爷把手里的兵权交出去之后,安安心心地当起了纨绔王爷,游曳于江湖之间,按照宫中惯例,该回去见皇帝了才回,王爷府都是形同虚设的。
而且这个王爷根本不在乎自己名声,虽说断袖不少,可是他这般纨绔的,倒是少有。
流传甚广的是七王爷于几年前见到惊鸿公子封绮一面,纨绔王爷要人笑一笑,惊鸿公子戏言的一句,那你可要付上一万两,被七王爷当了真,让人从钱庄取出一百两的银票,他站在在摘星楼上,把那一万两,纷纷扬扬地自楼上抛出,下了一场银票雨一样。
不少人趁机参上这王爷一本,说七王爷贪污受贿,行事乖张,肆无忌惮,有违礼法和人伦,可是七王爷的管家出面以后,便无人敢发一言,质疑这位王爷的那么多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了,因为贾商之首华裳是他府上的管家。
账本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分明得很,而且七王爷一直默默无闻地帮助那些解甲归田的士兵,给予困苦者补贴。
我老爹以前跟我讲这些东西,不过是随口说来,他还告诉我辰远鸿是七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当时我只把这些当成趣事来听,而今想来,我家那老头子倒是个人才,什么都知道些,看得也通透,只不过太人才了,对一切看得太通透了,什么事情做来都太轻易,就不会有什么兴趣去做了。
这人情还真是繁杂,从江湖到朝廷,这几个人一路牵扯,什么关系都不分明,再说世人无趣,偏爱看热闹,真实和谎言,混淆不清。
难辨得很。
交换秘密“好了,辰景,别装睡了。”
我拍拍辰景,那丫头慢悠悠地掀开眼皮,睁着一双无辜的琥珀色眸子看我,她撇着嘴,抱怨起我来:“你是不是要谋财害命啊,下那么重的手,我的脖子很疼啊,你看,你是不是该赔偿我一包好吃的。”
她眨巴眨巴眼看我,很无辜,说话间带着女孩子的娇嗔,天青只是装成柔弱天真无邪的模样,撒娇给人看,而辰景则是本就如此,说话时声音轻且软,她是丞相府里的小姐,该是这般无辜柔弱的模样。
我隐隐心疼起我那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妹妹来,虽然很多时候我都想把她给打一顿。
“唔,你看,你是被刺杀的,白青莲白大侠还因你遭受了危险对吧?”
“……对。”
“你看,你给我们拖后腿了,我还费心思找个地方安置你,免得你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隔壁屋子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担忧你的安全,而且拷问这种事你也是受不了的对吧,所以我才会下手重一些把你打昏的,对吧。”
我歪着头笑,看着辰景,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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