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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这人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却也实在想不到这么大的一个姑娘家还会咬人,偏偏这属狗的姑娘还是他家宣宁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打不得碰不得,吃痛之下手一松便让她往内室溜了进去。
洞室之中光线微微,内室里更是昏暗。
苏小冬摸(▽)到宣宁床边,却见宣宁听见动静倏然睁开眼,自床(▽)上翻身而起,眼前一道白影飞身掠过,她再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
来捉人的岑溪这时候追了进来,接着宣宁的问话:“对啊,我也头疼这祖宗怎么这时候来了呢?我来带她出去,你继续睡吧。”
苏小冬也不说自己为什么进来,一言不发瞪着他,像是一头倔强的小兽。
于是宣宁道:“你先出去吧。”
岑溪从善如流:“对对对,小冬你先出去吧,阿宁才睡下。”
“我是说你先出去。”
“我?”
岑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是,你刚刚才……”
“出去!”
“哦。”
岑溪摸(▽)摸鼻子,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又探头进来叮嘱苏小冬,“小丫头,阿宁自打回来就受了伤,你是知道的,前一段为你求情又受了重罚,近来身子可不大好,昨天折腾了一晚才刚刚睡下,你别——”
“闭嘴!”
岑溪话没说完,只见宣宁衣袖一扬,而后一只瓷杯堪堪擦着自己的额角飞过去,幸好他躲得快才没在他那张俊脸上留一道口子。
果然这人重色轻友至极,岑溪“啧”
了一声,摇着头关紧了木门,赶紧溜到外头去。
一门之隔,房中只剩了苏小冬与宣宁两个人。
大抵如岑溪所说,宣宁正要睡,卧房里只点了一盏灯,灯火如豆,只能依稀辨出人影轮廓,并不能分明瞧见五官表情。
偏偏这一层昏昏暗影挡在苏小冬眼前,像是给她蒙了眼壮胆似的,堆在喉咙里的疑问像是倒豆子一般蹦了出来:“每日送去双风居的药是你的血对不对?这是什么狗屁药方为什么要以你的血入药?每日都要你的血,你便每日都给吗?你是不是个傻(▽)子啊!”
宣宁其实知道她一早出门去了趟洞牢,他手上做的那些阴狠毒辣的事从来没想着要瞒她,可确实也没什么必要主动告诉她。
他望着桌上的灯花,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一根细细的灯芯,明知总有末路,可是贪一时欢愉,能烧一寸便是一寸,能过一日便是一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何妨?谁又知道,有几个人能活过明日呢?他本以为苏小冬是来质问他岳松惨死一事,却不想她开口说了一串话,只字不提洞牢里那些肮脏事。
他自堰州回来被颜韧之重伤后,其实未曾好好休养,每每运功取血,伤势必有反复,此时头昏眼花,费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丫头在气什么,竟笑了出来。
于是苏小冬更气:“你还笑!”
黑暗里,宣宁轻轻咳嗽几声,摸索着在桌边坐下。
他摸出一个火折子,将桌上的一支蜡烛点亮,卧房中霎时亮堂不少。
他坐在灯烛旁,烛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出他苍白的脸面上满满的疲惫憔悴来,他偏过头咳了几声,朝苏小冬招招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苏小冬是很听话的,乖乖地坐到他身边去。
他便讲了起来,他倦意深重,音量也不高,在暖色的灯火明灭中,显得分外温和:“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故事。
大约是二十多年前吧,听说有个女子倾国倾城艳绝江湖,她与她的丈夫伉俪情深恩爱有加,可偏偏她家里有个令人眼红的宝贝,江湖各派为了抢那块宝贝便生出各种事端来挑衅。
后来,她的丈夫为了救襁褓中的幼子死于一场争斗中。
那男人死后,女子痛苦难当,将全部的爱灌注到他们共同孕育的那个孩子身上,可好景不长,那孩子自娘胎里带了病,长到了五六岁便开始发病,时而经脉遒结痛苦难当,时而寒疾缠身通体冰凉。
那女子遍访天下名医,连苗疆都去过好几趟,后来不知道何处寻来了一个方子,方子里的名贵药材奇珍异宝都不是难事,最难的是要以至亲手足之血为引入药,可那女子的丈夫已死,哪里再去寻得到那孩子同父同母的至亲手足?”
“这可如何是好!”
“幸而上天垂怜,叫那女子因缘际会救下一名被逐出师门的百草谷弟子,将他带了回去。
那位先生本就是因为喜好研习些古怪偏方而不容于百草谷,那女子将之前取得的方子交给他,他竟真想出了破解的办法——让她想办法寻一名可以与那孩子血液完全相融的人。”
苏小冬听见百草谷的名字便竖起耳朵,她与百草谷关系匪浅,那些世人梦寐以求的百草谷灵药,她自小都是当糖豆一般揣在身上的,却不想宣宁的故事里也有百草谷的影子,世上的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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