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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雕花木门拉开了很大弧度,夜静静的,屋外扑面而来的冷风,落在她的面上,却并不觉得冷,她的声音如浮萍在水面泠泠相触的碎冰,字字对金铃道:“如果你心中尚有我这个公主,就照我说的话去做。”
该来的,总要来的。
况且,她也欠凤绝一个交代。
转而看向王府管家,眉间,依旧是云淡风轻,她徐徐道:“我们走罢,王爷是在飞龙阁中么?”
管家维诺颔首,道:“正是!
王妃请!”
他单手作出一个请字。
金铃默默望着清幽纤弱孤绝的背影缓缓没入无边的黑暗夜色之中,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如狂狼般奔腾,五指倏然收紧,手中捏着的绢帕瞬间化为粉末。
她不会走的,她绝对不会走的!
既便是死,她也要保护公主周全。
夜色迷茫,今日月儿缺了一角,孤零零地悬在天边,瞧着便令人心里遗憾。
飞龙阁中,宝鼎香烟,轻缓吐出乳白色的烟雾,随着渗入室中的几缕寒风,袅娜如絮弥漫在了华殿之中。
其实,人的性命,何尝不是如这轻烟一般,说散了,便散了。
已经三日未曾跨出沁园半步,如今一路走来,清幽不由暗自低叹,王府之中,几日前还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悬。
而此刻却只余萧索黯淡,一片素白。
碧玉珠帘悠然作声,帘后但见凤绝单手倚着头,着一身墨黑长衣,长发以金冠端正束起,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醉酒潦倒的样子,只是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浓郁的忧伤之中。
也许,千杯过后,便是这般寥寥浮于人世的清醒。
室中,有沉香酒气缓缓飘动着,亦是晃动着一室昏暗的光线。
案几之侧,摆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酒坛子,有的启封,有的尚未打开。
看起来,这三日,他的确喝了不少酒。
暮光迷离,凤绝缓缓抬头。
抬眸的瞬间,他眸光深邃如无穷的黑洞,幽远难测,隐隐透出一缕黯淡的光芒,却冷硬锐利,直直刺向清幽的方向。
飞龙阁中到底是大气,满地幽光,光可鉴人。
裙裾散若流云,轻轻掠过汉白玉地面。
清幽缓缓走近凤绝。
四下已无旁人,唯有他们彼此静静相对。
难得,他的声音清越好似初夏荣生的草木般清新,唇边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伸手指了指案几前的蒲团,和声道:“坐罢,陪我喝杯酒。”
清幽见他的神情如此温润如玉,不由错愕片刻。
原来,冷酷冷清如他,也有此刻这般温情脉脉的样子。
他执起面前的一把柳雁白玉酒壶,手指轻按右侧壶盖,一点点的将浅红色的酒液流畅滑落杯中,满满斟了一杯,递到清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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