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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祈安只觉得舌头僵直,有些话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人活在世,相守固然好,但有时遗忘,也是一种幸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祈安胡乱地行了个礼告退,几乎不敢看顾长思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等到神思回笼,他面前已经倒了好几坛酒,有人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定了定神看上去,是霍尘。
“行啊,咱俩也算难兄难弟了。”
上次他喝多了是祈安来接,如今倒是反过来了,“下面人不敢跟小王爷说,只好让我出来逮你,怎么,小王爷骂你了?不对吧,他从不骂你的,那怎么了?怎么给你难受成这样?”
话音未落,祈安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那醉态之下没轻没重的,撞得霍尘左胸伤口猛地一痛,那一刻他手臂骤然绷紧,多年习武的下意识让他几乎顷刻就要把人推出去。
祈安的力道却大得出乎人的意料,抱着他一嗓子就嚎开了:“霍大哥,霍将军,是我言错,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让他忘了你的,是我、是我言错。
但我不是故意说谎的,我、我怎么能说,我怎么能讲?我又该怎么办啊?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啊?”
霍尘的手僵在了他的肩膀上。
电光火石间,他就从祈安那胡言乱语中明白过来,他是抱着自己,或许抱过来的那一刻还是清醒的,但此时此刻,这番话却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他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一样也有着一手好枪法的、年仅二十就战死沙场的昌林将军,霍长庭。
霍尘无奈地笑了下,带着些纵容的意味,他没有推开祈安,而是用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发顶摸下去,像是在给炸毛的小奶猫顺毛,眉眼低垂,面上的表情如神祇怜爱众生般悲悯温和。
他自小学武,一双手扛过刀枪也舞过剑戟,此时落在祈安身上,却轻柔地像在弹一支曲子,奇妙地抚平了祈安悲怆的情绪,渐渐在他怀里止住了嚎啕。
祈安小声嗫嚅道:“霍将军。”
也罢。
霍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就当自己平白捞了个将军当当,也不亏。
祈安缓缓睡过去了,霍尘从腰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也不管是多了多少,直接把人一架扛走,他伤口还有点儿痛,万幸的是没闻到血腥气,应该不至于裂开。
一路把人带回定北王府,守门的小厮终于盼人回来了,连忙七手八脚上来收拾祈安,霍尘甩了甩发麻的胳膊,这人醉得彻彻底底,二十岁大小伙子这么一压,别说他一个带伤的,就是健康的这么扛一路胳膊也受不了。
他转身想走了,就被一个小厮拽住了袖子。
“霍哥,你……你干什么去?”
霍尘莫名其妙:“睡觉啊,大晚上的还能干什么。”
小厮支吾了一会儿,才道:“平素晚上王爷睡觉,都是祈安哥守夜的,今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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