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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警惕,依旧是用的方言谈话,但这些日子下来,纪筝已经跟着学会了不少词了,虽不会说,但他听得懂那些,比如“今天”
,“水道”
,“该走”
,比如“再等等”
,“夜里清晨”
,还有……“小蛮”
。
纪筝突然就联系起来为何清明那日的积水翌日就能下去。
明辞越乘官船往南走,沿着他新修通的这条水道,不是为了来见他,更不是为了来回乡祭拜,他只是来监工督促,例行公事。
而今水道修好了,积水下去了,明辞越也就要离开了。
纪筝恍然,原来这朵云真的有要离开的那一天。
夜里一过子时,那雨又准时上岗了,伞飘过来,人也紧靠过来。
纪筝以为明辞越多少会知会他一声,然而他等来的只是逐渐平稳放松的呼吸声——明辞越在他身边,总能入睡得很快。
守着身侧的暖意,纪筝彻底失眠了,睁着大眼,眼神直愣愣地那个扔靴子的故事里,只听哗啦一声响,原明手上一个不稳,猛地倒多了,小木桶咯吱一声,承受不住,瞬时倾泻而下——屋内小雨转大雨,一下成了大暴雨。
坏事了!
原明趴在缝隙往里望,不知殿下伞打得牢不牢,睡得怎么样。
他又探出头去看下面,只见圣上抱臂冷脸站在屋子下。
“只有你主子在屋内了,你进去给他打伞吧。”
圣上旋即转身牵马,出了院门。
“是我的主意,不怪殿下,殿下他不知道。”
原明吓得扔了木桶翻身下屋,急得连声挽留着他。
纪筝不习惯告别,更不想被抛下,一个冲动策马跑了出来,又见得此时已是深夜,客栈民家一个个都是大门紧闭,各有各的家人生活热炕头的模样。
他无处可去,一摸袖内袋,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是那天小医士递给他的,贾万山的请帖,藕花楼——一个夜里笙歌热闹没有闲愁的好去处。
虽然已经过了邀约的日子,纪筝还是去了,甫一停马敲门,还没说明来历,里面的妈妈便走出来,侧目上上下下,将纪筝打量了一遍,末了,怪声道,贾万山的人儿们都一起登船上去了,怎的落了一个你。
船上?藕花楼就修在水边,不用妈妈再指点,这水道里停着的只有一艘舫,长五丈,宽三丈,上下两层高,不见平日来往船只的彩灯照耀,歌舞升平。
这船寂静地隐没在夜色里,唯有前后两头挂了四只幽红的大灯笼,映透水底,像是火光烧着了半壁河。
“贾老板。”
纪筝登上甲板,进了画舫往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走,笑容勉强且疲倦,多少有些应酬的意思。
他走近了才瞧见,这屋里男男女女的挤满了人,只是各个都悄声立着静极了。
贾万山闻声回了头,先是眯眼定睛瞅了瞅他,嘴角勾了勾,神色有些古怪诧异,紧接着朗声大笑,请他进来,阴阳怪气道:“怎的今天突然想找上来了,我以为小公子瞧不上咱这种乡野市井,不愿意来往了。”
“怎会。”
这时有不少穿着简单,但各个精壮不凡的侍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了房门口,贾万山不耐烦地取出一牌在他们面前晃了下又收回,“我邀的客人。”
可那些侍从根本不看令牌,一个个地紧盯纪筝,露出讶色,面面相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还是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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