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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还想让自家夫人来陪,想着那宋氏女也不过一十岁韶华,少不更事,或许更容易突破。
奈何前儿心腹报信儿回来,说那秦子归根本没带家眷!
秦放鹤笑道:“我父母早亡,也无甚要紧的长辈要拜,来日方长,倒不必急在眼下折腾。”
先说自己没爹没娘,犯不着媳妇千里迢迢跑回来敬茶,又无同服近亲,外出一轮的,也当不起六品命妇的礼,所以并非阿芙不孝,实在是事出有因。
顾云五面上赞同,心下却笑,什么亲眷不亲眷的,都是借口罢了,说不得便是小夫妻新婚燕尔,且宋氏女出身高贵,未必瞧得上那白云村穷乡僻壤……
两边相互谦让,都想让对方坐主位,奈何这个说你远道而来,又身负皇恩,自然为尊;那个道清河府乃是您的辖区,自然以您为尊……都不肯坐,索性便都不坐,只胡乱捡了对面的客座。
到了这一步,顾云五心里已经不自觉打起鼓来,怀疑稍后的打算究竟能不能顺利推行,。
从驿站外初见到现在,期间或明或暗几次交锋,捧杀、拉关系,这小子竟然都不上当,处置得滴水不漏,行事之老成稳妥,全然不像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
“三月里捷报传回来,我着实欢喜坏了!
此乃大禄
之福,我清河府之幸!”
顾云五赞叹道,欢喜的神色十足真诚,“贤弟果然人品不凡、文采天成,只恨我不能早几年过来亲近!”
顾云五这番话确实发自真心。
黄榜传到清河府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后悔没早来几年!
这会儿赶上了又有什么用?那秦放鹤乃是方云笙在任时过的乡试,与他顾云五无半点瓜葛……
贤弟……
秦放鹤听得险些破功。
顾云五的年纪都快可以做他祖父了,如今却称兄道弟起来,虽说官场之上只以品级论高低,无可厚非,但也真能拉得下脸来主动降辈分。
不过顾云五敢叫,秦放鹤可不敢答应。
传出去叫人说他小人得志,不顾及官场前辈的颜面事小;“兄弟”
一称意义特殊,万一自己接下,回头顾云五借机以董门名义行事就糟了。
故而秦放鹤受宠若惊道:“折煞我也,当不得大人如此厚爱,既然同在清河府地界,您唤我子归便可。”
官方称呼、直呼其名,都太过生硬,到了这一步,反倒是字号妥当些。
顾云五的眼神一闪,哈哈笑了几声,顺势换了称呼,又要亲自为其斟茶,“子归如此自律,实在难得,说实话,我也不爱饮酒,咱们便吃茶……”
秦放鹤立刻起身,隔着桌子伸手截了茶壶过来,“何须劳动大人,我自己来便是。”
竟然还是红茶,这厮还真是下大力气调查自己了。
招数接一连三被挡下,顾云五也不气馁,继续道:“早知子归你重情重义,奈何京城遥远,一时不得归,且又是我上任以来的头一个进士,故而一应进士碑也是我亲自督造……又顺路去令尊令堂贵宝冢上看过……白云村山清水秀,实在是好地方,想来子归便是汇天地精气的一段造化,便是那里的百姓也着实淳朴……”
听见了吗?
进士碑,本官亲自为你督造;你爹你娘的坟,本官也去探过!
够意思了吧?
见秦放鹤只是道谢,也不说旁的,顾云五又试探道:“说起来,清河府辖下诸多州县,村镇更是不计其数,可朝廷的银子么,也就那么些,一时顾念不到,也是有的。
此番我过章县,见到贵村百姓,乃至整个章县,都是一般无一的好,人也淳朴,日后少不得……”
一个人一旦发迹了,难免想提携家乡,一为回报,一为夸耀自身,顾云五此话,便是有意在财政拨款和政策上倾向章县和白云村。
秦放鹤听了,只装没听懂的,笑着打断道:“我虽年轻,没资历,但大人乃朝廷钦点命官,才干自然过人,岂有我插嘴的份儿?便是治理地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话,我却不好听……”
但凡他接茬,就是以权谋私官官勾结,日后再也洗不清了。
快别说,不懂,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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