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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舟已是睡得昏天黑地。
他本就病着,再加上马车晃得厉害,一路晕乎乎地回了府,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故而车一停下,孟潜山便急忙一路跑进去让人去请大夫;霍无咎坐在轮椅上,看着周遭的小厮们将江随舟从车中扶了下来,送上了步辇。
霍无咎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许是因着怀里抱个人抱一整日,怎么也都沾上了温度,更何况那人小兽似的,窝在他怀里,热气全都喘在了他心口上。
这会儿让夜风一吹,方才温热的半边身子,便乍有些凉了。
霍无咎坐在原地没动,直到魏楷上前来替他推起了轮椅,才略回过神。
便听得前头孟潜山的声音:王爷?
霍无咎立马看向那个方向。
便见步辇上的江随舟不知说了些什么,孟潜山便一连往霍无咎这边看。
接着,霍无咎便听孟潜山说道:王爷放心,霍夫人在呢。
霍无咎握在轮椅上的那只手紧了紧。
当真是个傻子。
一行人匆匆将江随舟送回了安隐堂,魏楷推着霍无咎也随后进了院子。
安隐堂此时已然是一片灯火通明,院里的丫鬟们匆匆地来来往往,皆是往正屋中去的。
李长宁已经去了,将军放心。
魏楷看见霍无咎一直在往那边看,在他身后低声安慰道。
却听霍无咎说:过去看看。
魏楷自是知道他要过哪里去,闻言也没有反驳,只听话地推着霍无咎的轮椅,到正屋中去了。
房中众人皆忙碌着,因着王爷总生病,丫鬟小厮们皆有了经验,此时也算有条不紊。
霍无咎抬手挥退了魏楷,自按着轮椅,行到了江随舟的卧房里。
下人们顾不上招呼他,他也不添乱,只静静停在床榻附近一处不碍事的角落里,看着李长宁替江随舟诊治。
房中灯火通明,比马车上要亮堂多了。
故而,霍无咎也清楚地看见,江随舟的脸色已然烧得通红了。
不知怎的,霍无咎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来靖王府的那日。
那时他满身是伤,牢房中无人给他看伤,只能由他自己在潮湿阴冷的监牢中吊住自己的一口气。
他被送来了靖王府,原因他清楚,也做好了准备,来此再受一番辱。
但他预料中的事,全都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他因着受伤高烧不退时、在灯下守着他的靖王。
当真傻乎乎的。
他从没有让他为自己做任何的付出,即便他们二人站在敌对的阵营里,他也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会真将与江舜恒的仇怨转加在他一个反抗不了江舜恒旨意的闲散王爷身上。
但是,这人却一定要把什么都给他,却又偏偏单纯得很,不知道付出了太多的心力,是会换来对方不该有的感情的。
霍无咎静静地看了他片刻。
不过,这种感情,也并不是真的不该有。
毕竟他此时看着这个人,只觉得整个人都招人疼得厉害,没人会不喜欢,也活该自己栽在他身上。
霍无咎的目光根本移不开。
一直到李长宁直起身,飞快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他,继而又像没瞧见似的,转身看向了孟潜山。
孟潜山连忙上前道:李大夫,王爷如何了?
李长宁叹道:公公放心。
王爷不过是受了风寒,拖得久了些,才会昏睡不醒的。
待老夫为王爷开一服药,修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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