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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姐用手背按了按鼻头:“当时这种病难治,而且又危险,立刻就转到盛医生那儿了,让他查病因,”
她的目光里回忆的成分逐渐大过了痛恨,“一一小时候啊,是一排保温箱看过去最好看最可爱的那种,我们和儿科的医生护士经常会去看他,但一一是早产儿,又心衰,经常会呼吸困难,喂奶也喂不进去,每天看了也只能干着急。”
“方九邢是第二天晚上才来的,急冲冲的就找我们要孩子,”
胡姐变了脸色,“盛医生说孩子心衰,可能要一直住院观察和治疗,他就问要多少钱,能不能治好。”
“临床症状和治疗都因人而异,但一一的情况不是很好,每天都住保温箱,盛医生就按照保守计算给他说了时间和金额,当时方九邢没说什么,过几天来直接把梁美接走了。”
靳塬指尖在桌上敲了一下:“没把一一接走是吗?”
“嗯,我们打不通电话,直接报了警,警察也没找到人,”
胡姐看着保温杯,“后来院长和陈科长,就是你们陈姨,她当时还是儿科的医生,两人商量着一起承担了部分治疗费用,再加医院里募捐的钱,才一直住在医院里。”
“一一春天生的,到快入夏的时候病才好转。”
胡姐笑了笑,“他病好了就好玩多了,能爬能笑,从小就是个聪明的要死的,看到路院长和陈姨就笑得最大声。”
靳塬弯了弯嘴角,胡姐低头看着桌子:“我们啊都舍不得送他去福利院,医院里也有想收养的医生,后来商量了决定送到路院长家,可这孩子,一出医院大门就开始哭,到路院长家住了一晚上就哭了一晚上,只能又送回来。”
“后来就一直住在医院,”
胡姐叹息,“他三岁的时候,方九邢夫妻来医院问过一次,听说孩子好好的就想要回去,可那个时候一一不愿意跟她走,就也没走成。”
她看着靳塬,“我们也没刻意隐瞒什么,他懂事以后就知道了自己是有爸妈的,也见过他爸妈,只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都尊重他的选择。”
胡姐打开门,领着靳塬往外走,在一楼尽头的一间病房前停下,小声说:“他小时候住这间,不过这间是多人病房,上高中以后陈姨觉得影响他读书,就和路院长说换到七楼去住了。”
靳塬看着里面八张床,胡姐指了指:“右手边靠窗的那个。”
那张床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样的铁架子,一样的床头柜,没有一丝屈一住过的痕迹,靳塬却忍不住想象屈一小时候在床边玩耍,睡觉,写作业的样子。
胡姐和几个没睡的病人家属点头,然后带着靳塬往回走:“其实一一高考结束以后,梁美来过,但一一连门都没开,在房里躲了一下午。”
靳塬嘲讽地笑了一声:“都活到十八岁了,认回去,以后赚钱给他们用吗?”
胡姐看靳塬一眼,觉得这孩子真会说话:“一一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前我们总担心他会被父母影响,毕竟青少年的心理问题都不是小问题,但后来越看他越觉得,他见过善恶,反而比很多人要善良。”
靳塬温柔地笑了:“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他想了想,“懂世故,却一点不世故。”
胡姐眯着眼睛,喝了两口茶以后:“你也是他除了室友,带回来的第一个外人,所以我们医院才对你好奇死了。”
说罢,她又叹气,“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方九邢两口子会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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