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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
大郎君夫妻两人一起回家吃饭了,这件事霎间惊动了谢府上下,赵沉茜在门口下车时,许多人跑过来看,简直比过年还要稀奇。
毕竟过年年年有,但福庆长公主回夫家,可几年碰不上一次。
谢家是大族,根繁叶茂,子弟众多,屋舍连绵起伏,占了足有半条街。
谢徽原本怕他和赵沉茜突然回来,惊吓到长辈,所以路上给家里递了口信,没想到谢家的反应如此夸张。
他看到祖父身边的清荷等在门口,微叹一声,说:“清荷姑姑,你腿脚不好,怎么站在雪地里等?早知如此,我路上就不传信了。”
赵沉茜在路上就浑身难受,如今进入谢家地界,更是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来都来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应对道:“是啊,我们只是回来吃顿便饭,何必兴师动众。”
清荷扫过看似并肩而立,但衣袖之间足可以再站一个人的谢徽、赵沉茜,一板一眼行礼:“长公主大驾,率众迎接乃君臣之仪,怎么算兴师动众?翁公和娘子已在花厅候驾,殿下请。”
赵沉茜头都大了,谢家总是如此,明明可繁可简的一件事情,总能被他们做得像是祭天。
她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这顿饭吃的该有多么不愉快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谢家规矩压抑的氛围,经历了这么几次“候驾”
后,她更是敬谢不敏,能不来就不来。
要不是宋知秋提醒,赵沉茜本来打算今年也装作忙忘了,避开和谢家人会面。
然天不遂人愿,事已至此,赵沉茜只能提起精神,拿出上朝时的审慎,端着仪态往谢府内走去。
花厅里,果然谢府老太爷、谢大娘子康氏已等在里面了。
听到脚步声,谢老太爷在侍从的搀扶下站起来,俯身欲对赵沉茜行礼:“老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要是这一礼拜实了,赵沉茜明天得被御史骂死,本就是多事之秋,她可不敢再给人递话柄,忙上前阻拦:“翁公不可。
本就是我等不孝,劳您久等,若您再给我行礼,那便是折煞我了。”
谢老太爷还执着要行礼,谢徽知道祖父一辈子都恪守纲常人伦,老臣拜新妇固然有益于谢家美名,但谢家的美名传出去,却会是她的骂名。
她最近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回谢家吃饭是阖家团聚,他不希望成为她的负担。
谢徽上前一步,扶住谢老太爷的胳膊,不同于赵沉茜虚托着,他加上力气,不容置喙将谢老太爷扶起来:“祖父,一家人团圆,不必讲究这些礼仪。
时候不早了,先开饭吧。”
谢徽出面,许多事总比赵沉茜好开口得多。
赵沉茜默默松了口气,谢老太爷静静扫了谢徽一眼,不动声色点头:“也是,老臣见了殿下太激动,都忘了这一茬。
大娘。”
谢徽的母亲康氏上前一步,轻轻应了一声:“儿媳在。”
“摆饭吧。
长公主和大郎在宫中忙到现在,想来早就累了,别让殿下久等。”
又来了,赵沉茜很无奈,她赶紧道:“不敢有劳婆母,我去吧。”
又是好一番推拉,赵沉茜才终于坐到饭桌前,谢徽在她身边落座。
谢家的菜肴和他们家的规矩一样,板正,典雅,体面,但没什么烟火味,赵沉茜这一顿饭吃得像上朝,好容易捱到谢老太爷放下筷子,赵沉茜如释重负,相继落筷。
谢康氏的妹妹小康氏见赵沉茜停箸,道:“殿下只吃这么点?”
赵沉茜朝说话的人看去,她虽已中年,但风韵犹存,眼尾皱纹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只是她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褙子,生生将妍丽的容貌压住了。
赵沉茜认出来,这是谢徽的姨母小康氏,嫁给一个姓薛的小官,只是红颜多舛,夫婿短命,早早就守了寡。
薛家人丁不兴,她便带着女儿投奔寡姐,这些年一直在谢家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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