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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对待婴孩一样地对待它,郑重而温柔。
谢昭宁看着她的那一双手,想起那人含着笑说:“……她的手这样又柔又长,这样的灵活,天生就是做织娘的。”
但紧接着闪现的画面里,那个人又是如此坚决地让侍卫按着这双手,不顾她的哀求。
语气冰冷漠然:“为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她活该被砍了这双手!”
“不要——”
她听到自己尖利地大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饶了青坞,跟她没关系,没关系啊!”
青坞哀求的哭声,血溅出来,模糊了谢昭宁的眼睛。
“不要——”
在谢昭宁没注意时,她居然喊出了声。
火炉的暖,枣糕的香味,窗外拂过的柔风,瞬间凝滞,仿佛某个咒法消失,她冲破了禁锢她的无形力量,竟瞬间能动了。
她大口地喘气,浑身发抖,此时屋子里所有人都被她惊到了,十多个人,大大小小都围了上来。
旁近的人连忙抱住了她的肩,“大娘子、大娘子?”
谢昭宁浑身发抖,嘴唇苍白,她怔怔地盯着黑漆的柞木地板,好久好久,突然干涩地咽了口吐沫,说道:“青坞、青坞你快过来!”
青坞怔住了,其他人却赶紧将她推到谢昭宁面前。
谢昭宁急切地捉住了她的一双手,细细地摸索,好的,完整的,好好的青坞的手。
皮肤的温度,干燥的炭炉气息。
挣脱了那样无形的桎梏,眼前的一切越发的真实。
这些消失的这些人们,又风华正茂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奇怪,将周围的人都吓得怔住了。
“娘子,您不是让梦魇住了。”
青坞先反应过来,“可是梦到奴婢了?”
谢昭宁也并不明白是怎么了,只知道这一切并不像梦境。
可为何因她而死,已经逝去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面前。
这周围一切的陈设,又像极了年少时,在东秀谢家时的模样。
就连枣糕,也是数十年未曾见过的熟悉模样。
她的目光游移在屋中,这屋中布置十分奢华,家具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在天光下泛着淡淡金色,十二扇围屏展开,上面或是绣花鸟或是珠翠妆点的山水,巧夺天工,精致绝伦。
不远处还有一架紫檀木五屏叠镜,略黄的镜面里,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她自己的脸。
禁庭十年,曾从水中倒影里,看到过自己形销骨立的脸,枯瘦蜡黄。
时光真的太过漫长,漫长得连她自己都忘了。
原来,年少的她,是长得这般模样的。
她的五官生得好看,白生生如荔枝般丰盈的脸,眼睫如鸦羽般浓密,又是一双明亮的猫眸,还有些稚气。
是刚回汴京时,连汴京都会惊叹的美人。
可她总嫌自己不够冷艳,刻意描摹五官,压了这份稚气。
何况她品性恶劣,为人毒辣。
久而久之,也无人记得她的容貌,只剩下她那劣迹斑斑的过往。
谢昭宁正在出神。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的蛮蛮可醒了?”
谢昭宁抬头看去,只见一穿沉香色万字不断头纹薄袄长褙子,半白头发挽了盘髻,只戴了对宝结的老妇人,在众女使婆子的簇拥搀扶下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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