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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贫瘠的土壤怎么会开出一朵鲜花呢（第1页）

苔丝回到家里刚喘上一口气时就听见母亲的连连哀叹，“俺这是没指望啦！”

“俺的女儿再也嫁不出去了，她性子古怪，不明白好歹，可是俺会叫她明白，俺本来能和他谈谈的，可是他就这样走了！

而他今天的痛苦全是由俺的女儿一手造成的，他已经改变主意，不会再要她了！”

“不应该这样的……”

“杰克，杰克，”

昭安无计可施地按着桌子向她的丈夫哀求道，“你去说说，去和苔丝说说，就跟她说，你非要她嫁给他不可！”

“这种事叫俺有什么办法？看起来是俺女儿甩了他？”

昭安点点头，随即希冀地看向丈夫。

“这终于使他吃到苦头，俺们才是了不起的德伯维尔的高贵后代，俺们认亲还是认到一支末房身上，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他算什么东西？”

“还让俺的女儿去提升他们的血统，你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昭安把头埋到桌上，似乎还能听到几声啜泣。

苔丝想安抚安抚她的母亲，可最后还是上楼去。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往事却历历在目，犹如一把生锈的刀子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知道她会拒绝，可她为什么会拒绝后如同涟漪掀破了河流时惊起骇浪般惶恐？

她爱他吗？她反复叩问心房。

假如她哪时真的爱过他，假如她现在还爱着他，那么，她就不会像今天一样决绝地拒绝他。

她痛恨自己之前的软弱，所以会认为她不过是和上辈子一样陷入了他的甜言蜜语的泥淖之中，她厌恶自己的痴妄，所以她也只不过是在这陪伴中沉沦片刻后及时止损。

她没有改变，所以那个牢笼也没有更改诱惑她的方式。

她一直不曾改变，当时她会为爱情杀掉埃里克。

而这辈子，她也会杀掉埃里克祭奠爱情。

她在偿还她的债，只是泪水比之后一场一场的秋雨还冷。

“你知道吗？那个德伯维尔先生与我们村的苔丝恋情似乎告吹了，整个村里从昨天就开始传起，听别人说起时，还有板有眼呢！

我觉得这也和真的差不了多少了，她爸整天在酒馆里厮混，她妈最近也一样。”

傍晚时分，牛棚里与草场上，牛群呼噜呼噜的酣声此起彼伏，威廉姆斯先生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拿起账本仔细地看了起来。

现在就快要下小牛了，没有哪个奶牛场需要那么多的挤奶工人，他本来就已经考虑在不久后就打发走苔丝，现下只觉得有些棘手。

“那又怎么样？”

威廉姆斯太太在昏黄的烛光下将衣服整理好，“我觉得她是绝不会嫁给普普通通的乡巴佬，她当挤奶女工确实是大材小用了，至于那个德伯维尔先生，他只是一个男人，得不到她，就如同这里的任何人一样，关于未婚的漂亮姑娘总会有许多传言。”

“衣服已经给你熨好了，明天记得穿的齐整些。”

“我哪天赶集不会弄好行头，你真不去了？”

“不去不去，我还要晒干草喂那些下崽的母牛呢！”

埃里克气急败坏地撕扯着苔丝的手帕，最后扔在地上。

天色越来越暗，一些在田里干活的男男女女已经收工回家，但大多数人还留在远处地里继续干活，其中就有卡尔和她的妹妹南茜。

卡尔抬头见到草地上正在踢草的埃里克猝然笑出一声，身前的南茜疑惑地抬头，正想转身却被卡尔叫住，“你先回去吧。”

南茜愉快地拿着叉子走上田埂，在一块烧着杂草的田地里，卡尔手拿叉子，正在干活，叉子上的四根闪闪发亮的尖齿，一碰上石头和干硬的土块就咔嚓直响。

有时候，她被黑烟完全笼罩，接着，浓烟消散，她的身体又显露出来，让火堆上冒出来的古铜色火焰映射着。

郁卒的埃里克看见卡尔后把手头刚捋下的草叶给丢到一边，慢悠悠地走过去。

今晚卡尔的穿戴略微显得奇怪，实在有些显眼，她在洗过无数次后褪成白色的黄色长裙上罩了一件棕色短衫，她后面的一些女人都穿着白色围裙，黄昏的朦胧中，只能看到她们模糊的身躯和白色的围裙，除非火光照射在她们身上，才能看清她们的全身。

她黝黑的脸庞在火焰燃烧的光芒中突然镀上了温润的金属光辉。

她不应该穿成这样的，她应该如炫日般热烈，而现在丰腴的身材在烟雾散去后变得臃肿，坚实的臂膀被束紧在长衫里变得肥硕，只有眼神与过去一般，而她却又低下头去。

埃里克和黑烟一同消散的兴趣又被轻易点燃，不出五个数，埃里克在心里默念着，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