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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俩齐齐变色。
福晋下意识就想到这茬,但对方愈是有备而来,她?愈不能退避,当即命叫请进。
云莺还是头一遭这样轻松步入正院寝殿,想想亦是好笑?,在福晋看来恐怕如临大敌。
她?也不虚与委蛇,把眼一睃,表示她?要说的话只能私下谈。
福晋本来还有些踌躇,及至见云莺袖中轻轻滑出一枚荷包,顿时面色发白,示意苏媪退下。
待殿中只剩两人后,云莺开门见山道:“弘晖患的是哮症,对不对?”
福晋喉头一紧,所有辩解的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唯有沉默着点了点头。
挑人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隐瞒。
福晋漠然道:“你都知道?了?。”
唇边露出讥诮的笑,“去告诉四爷,弘晖身患顽疾,当?不得世子,你的弘曜便可取而代之。”
云莺承认自己被激怒了?,这都什么时候,竟还?只顾跟她置气,莫非福晋对她的厌憎竟超过对弘晖的关切?委实难以理喻。
她深吸口气,“您为?何早些不说?却苦苦隐瞒至今。”
哮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总归是桩麻烦,贝勒府平日行走的几位大夫多是庸庸之辈,若能请太?医院共同诊治,或可药到病除。
福晋哂道?:“可若治不好呢?一剂一剂的药喂下去都不见成效,四爷的耐心?只会?日渐消耗,到那?时,他对我们母子的怜惜都荡然无存。”
何况,焉知四爷肯不肯在弘晖身上费精神,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所?谓的嫡长不过可有可无而已——连李氏都能看明白的事,瓜尔佳氏难道?看不出?
云莺无言,她不敢去赌四爷的良心?,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子嗣固然重要,但并非不可或缺,只要府里?的女人不断,四爷总不会?缺儿子。
岌岌可危的只是正院这一位。
她忍不住道?:“那?你便任由小阿哥如此下去?”
福晋的脸藏在烛火的虚影里?,如庙中神像一般晦暗不可测,她幽幽道?:“我只要弘晖好好活着。”
以嫡长子的身份尊贵、富足地活下去,至于其他根本?无关紧要。
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儿,他便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由始至终都会?相依为?命。
到底是为?了?弘晖的尊严呢,还?是你自己的尊严?这话?云莺已不必多问,福晋这样清高自诩的人,从来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别人休想说服她。
云莺也懒得多费唇舌,她毕竟不是胸怀天下的圣母,连福晋自己都不在意弘晖健康与?否,她又何必浪费感情。
她平静起身,“今日之事我不会?泄露半分,您大可放心?。”
福晋有些?错愕,抬头看着她。
云莺扯了?扯唇角,“不是为?了?您,而是为?了?贝勒爷。”
已经有个痴傻的次子,若长子再出不测,四爷心?里?该多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毕竟不是日后那?个冷面帝王,何况,四爷曾经是真的对弘晖抱有期许。
云莺沉沉叹了?口气,她并不厌憎福晋擅作主张,反而在此刻涌起彻骨悲凉:她敢笃定,弘晖是决计坐不上世子位的,无论福晋如何为?他百般筹谋——正如弘昐虽然侥幸保住条命,却终究沦为?痴傻儿,弘晖……想必也会?沿着历史的轨迹一直走下去。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直到云莺离开,福晋仍怔怔坐在灯影里?。
苏媪蹑手蹑脚进来,方才福晋让她回避,可她哪里?敢躲太?远,就在那?犄角旮旯里?悄悄偷听呢,然而两人的声音都不大,有一句没一句的,她这厢听得亦是云里?雾里?——苏媪甚是奇怪,还?以为?会?大吵一架呢,侧福晋就这样轻易被收服了??看来是只纸老虎。
遂赔笑上前挑了?挑灯芯,“您叮嘱她保守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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