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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晏相大人依旧是八风不动,稳若泰山。
就连岳弯弯也不禁吐了口气,看来晏相大人对冷大人确实只是萍水之交,他不会为冷青檀再度求情,若如此,对他也是失态了。
但不知为何,她觉得有点儿可惜。
她的眼神又转回了元聿身上,黑若点漆的水眸朝着他眨呀眨,传递讯息:陛下你这招不好使。
元聿却不气馁。
“她竟是死,都要护着那知情之人。”
顿了顿,又蹙起了冷峻的漆眉。
“昭明寺对她用尽诸般刑具,都没能从她嘴里撬出那人是谁。
致使遍体鳞伤,被烙铁烫坏的腐肉也难再生,依旧要维护那人。
朕真好奇,那人是谁,值得如此?”
话音落地,殿中一片死寂。
连滴漏也似为之凝滞,直是过了好片刻,才又传来一滴一滴清晰的落水声,宛如银珠击落玉磬,发出阵阵清音。
晏准雪袍底下的手,修长的指,慢慢地紧锁,扣住了袖口烫金的边沿。
一如他此时收紧的眉峰。
他在隐忍着,有什么仿佛藏在一片静水流深的表象之下,犹如数万丈坚冰之下埋藏着一粒火种,将要喷发。
可被他一次又一次地逼了回去。
忍得如此艰难。
连岳弯弯都看出他的反常了。
她立刻心神一动,有了一个微妙的猜测,看向元聿,也不禁愈发地佩服。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他可真是好厉害!
半晌,殿中响起了晏准的嗓音:“陛下试探着臣,是早已得知,亦或猜到了。
没错,是臣。
臣知晓冷青檀女子之身。”
声音到了后来已是愈来愈坚定,他举袖朝着元聿屈膝跪地,“臣死罪。”
元聿却并不急着为晏相定罪,而只是问:“你既知道,为何纵容?”
晏准答得非常冠冕堂皇:“臣确实动了惜才之心。
人的身份无法选择,她只是生而为女子,便因此要被剪去双翼,敛去心性,甘于庸碌……臣可惜。
她说得对,自进入私塾之日起,她便不弱于男子,她所有男人同窗,都比不上她,既然如此,男人们能做官,她却不能,这并不是她的错。”
“可是她欺瞒朕,这是错。”
元聿沉冷了嗓,直直地盯着晏准,“你亦欺瞒于朕,也是错。”
晏准举臂施礼,“臣已铸成大错,请陛下降罪。”
元聿冷冷道:“你明知道朕不愿降你的罪。”
停了片刻,对依旧淡然若山间明月的晏准,元聿呼了口气,“晏卿,你这是恃宠而骄。
仗着朕信任你,宠信你,便敢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晏准叩首:“是臣辜负了陛下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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