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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上的男女
我的到来让阿培喜出望外,他叫来了一个服务员给自己顶岗,然后把我和杂毛小道拉进厨房旁边的隔间去,然后小心地问道:“阿左,我听阿东说你犯了点事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说,事儿呢是有,不过情况特殊,具体情况也不好跟你多讲,你只要知道我没问题便好。
他很高兴,说孔阳去上货了,等他回来,咱哥几个整几杯,不醉不休。
我说,得了吧,就你这酒量,几杯就倒,行不行啊?
阿培哈哈笑,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怎么能够用过去的眼光看问题呢?咱做餐饮行业也这么久了,几杯大酒,那也是喝得的。
谈话间,阿培不住地笑,爽朗而直接,跟最开始我与他相逢时那种迷茫和彷徨的状态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们之所以过来找阿培,除了是来探看朋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以前曾经在伟相力做过,而且这一带人脉也熟,虽然不一定有什么进展,但是总是能够给我们不同的截面,远远比谢一凡那一面之词要来得准确。
我问阿培有没有时间,倘若有,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我有些情况想跟他了解一下。
听我说了这句话,阿培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们过来,是因为伟相力跳楼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在朋友圈里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阿培等人正好是少数能够了解的几个。
他一听这话便能够联想到跳楼事件,说明此事已经被炒得过火,太敏感。
阿培跟店里面的伙计交待了几句,然后带着我们在附近的一家糖水店里坐下,点了两杯烧仙草和一份双皮奶。
南方这边天气热得早,待坐定,阿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这事情闹得挺凶的,久了,便有人传言是有妖邪作怪。
不过说来也奇怪,往年这种事情虽然有,但只是偶尔发生,今年却有些扎堆了,搞得我们现在说起此事,就像开奥运会点金牌数一样,没事就问:‘第几个了?’”
阿培并没有把这当作是什么严肃的事情,跟我们侃侃而谈:“一开始都没有人当一回事儿,那么大的一个集团,死几个人,都是闲谈逸事,真的没几个人计较。
不过从今年三月份开始,事情就有些集中了。
其他人不说,上个月七号死的那个滇南妹儿,我倒是认识的,是孔阳女朋友的一个小姐妹,人老实,踏实肯干,而且家里面负担也比较重,也没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事情,莫名其妙就去了,实在可惜……”
我回忆了一下说:“听讲是因为感情问题?”
阿培摇头说:“没有,那个妹儿虽然有好几个娃崽追,不过也没有同意哪个,不存在感情问题,你听谁说的?”
他叹气,接着说:“现在小道消息太多,都不值得信,真正知情的人都不敢讲了。
为什么呢?上两个星期连续四个人坠楼身亡,结果搞得伟相力行政部的人到处灭火,在员工里面也实行了禁口令,不准跟外面的人谈论这些事情,一旦发现,就没得班加。
你也晓得,他们这些员工工资本来就不高,一个月要是没有加班费撑着,还不够在这个地方生活,所以大家都三缄其口了。”
关于伟相力保安人员的执行能力,这个我以前就听过阿培和孔阳的一些抱怨,多少也知道一些。
因为伟相力部分工厂是做电子成品代工的业务,为了防止员工从厂房往外携带终端产品,所以十分严苛,但凡有所怀疑,都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搜查,甚至恶言相向,拳脚相加。
孔阳曾经跟我开玩笑,说伟相力是实行半军事化的模块式管理,这些鸟保安,是一群战斗力不逊于城管的队伍。
这话虽是戏言,却也有几分神似。
然而没有人是天生讨人厌烦的,这些保安人员的出身,跟这些被他们管制的人员一样,大部分都如我一样,来自农村或者边远地区,一样的同龄青年,之所以会变成如此,多数还都是因为制度的关系。
与我相比,阿培的打工经历比我丰富得多。
他告诉我,他干过很多台资厂,制度大部分都沿袭日企,等级分明,冷漠得很,台干高高在上,如同皇军。
福利方面,台企比起日企来说远远不如。
这样的落差,使得这些工厂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或者说,极差。
当然,这也只是部分。
在薪酬和待遇上面,伟相力要比周边的一些小厂,高上太多。
制度方面的事情,我们无从改变,此番过来,主要集中在这些跳楼事件里,是否有一些非自然的东西参与其中。
从阿培这里,我们得到了最底层产业工人的基本生存状态,以及他们的一些真实而原始的想法,至于其他,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勘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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