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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老林子的这份活计枯燥得很,小叔他们就会经常用气枪去打些野物,偷偷地,也没人管。
菜都是旁边菜地里摘的,也新鲜。
我开了买来的酒,跟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小叔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仗着酒意骂我外婆:“她就是个老乞婆,一天到晚搞虫子、搞迷信,现在要死了,还害你!”
我那时已经对这些东西有些恐惧了,再加上她怎么也是我外婆,就没有接着他的话茬说,反倒是李德财顺嘴也骂了几句。
吃肉喝酒,然后聊到矮骡子的事情,我就问小叔见过没,小叔哈哈大笑,说他都活了快五十年了,就是没有见过一个,都是别人以讹传讹、胡编乱造的。
他这一辈子在深山老林里面,护林防火、抓偷木头的贼,要是信这些,早就吓死了。
倒是李德财看了我一眼,神情犹豫,我问他看到过没,他又说没有。
吃完饭我主动要收拾,小叔不让,说趁天还亮带我去外边转转。
出屋子的时候,外边天色稍暗,林子低处看不到落日,只看到晚霞在对面的山上映着天,金灿灿的一派辉煌。
我们踏着铺满落叶残枝和青草的山路慢慢走,小叔一边走一边咳嗽。
他是个老烟枪,但是在山林里巡逻的时候却不敢抽烟,只是咳。
守林屋在一个小山包上,我们走了几百米,小叔跟我讲一些守林子时的趣事。
事实上这工作枯燥得很,每日都是铁脚板走路,小心翼翼防备,疲累得很,不过他讲了一件附近村子里面的事情,倒是让我感兴趣:说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叫作色盖,色盖地处深山,田都是坡埂梯田,林子又是国营林场,所以很穷,叮当响的穷――有人出去打工,一辈子都没有回来过。
村子里有一个老光棍,因为有个老娘在,也就没走,在田头辛苦劳作,38岁了都没个女人愿跟他。
前年有一天,他突然跑到县城里面的金铺里面卖金子,好大一坨哦,值几十万呢。
去年金价240一克,他那一坨足足有三斤多,后来金铺的黄老牙压他价压到200,他就卖了,得了差不多30万呢。
我说好运气,这个汉子不知道是在哪里捡的呢。
小叔说是啊,都说他好运气,祖坟冒烟,他回来之后,就准备去镇子上做点小生意。
不过福兮祸所倚,人就是不能太得意。
后来那个黄老牙带了一帮人来找他,说他给的金坨坨放在保险箱里,当天晚上就变成了牛屎了,让他把钱赔回来――金子怎么可能变成牛屎?分明是欺负老光棍嘛。
结果一堆人谈不拢,黄老牙就打了老光棍,后来还打了官司,不知怎么地,法院就判老光棍涉嫌欺诈,今年才放出来。
我说怎么会这么判,当时验货的时候肯定是真金白银啦,不然以黄老牙那么精明的人,会给钱?小叔笑了笑,说黄老牙有个叔叔是上面的,他指了指天,摇头在笑,也没有多言。
我看着林子的光线一点一点变暗,说:“太黑了,回去吧。”
于是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回来。
我在守林屋里待了两天,白天跟着巡林子,晚上就看书。
山林子里湿气大,蚊虫孳生,蛇也多,条件其实很艰苦,但是我却并没有在意,我南下打工的时候吃过的苦更多,睡过桥洞、公园和烂尾楼,在这里有铺床,还有蚊帐,其实已经可以了。
因为没有电视,山里面的生活其实很无聊,唯有看书。
在山里面待着,只有两个伴陪着,不说话的时候,万籁寂静,只有外面林间的虫子在唱歌,心沉静下来,抱着书看,很容易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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