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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徽见棠音仍有几分迟疑,便随手自一旁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抽出了一封,于她眼前随意一晃,轻笑道:“这是今日才收到的折子,只等着你点头答应了。”
棠音一抬眼,便见折子上殷红的一个印记往眼前一晃而过——正是沈钦的官印。
顿时也不疑有他,只略抬起脸来,有些神往道:“其实小时候,我便常听母亲说起一些江南的事,也想过亲眼去看上一次。
只是在闺中的时候,一直没能离京。
如今当了皇后,便更没有机会了。”
李容徽也低应了一声,微垂下羽睫,轻声道:“当初在十里亭中,我曾答应过你,那等事态平息,我们便乔装打扮,顺着水路而下,去一趟江南。
见一见,这盛京城之外的山水美景。
如今也算是还愿了。”
听到十里亭三个字,棠音面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只轻垂下眼,半晌没有开口。
李容徽也沉默了一瞬,良久,只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哑声道:“棠音,都已过去了。”
前世已远,而今生,还很漫长。
棠音也低低应了一声,杏眼微弯:“那便去一趟江南吧,只是鸾鸾与霁儿还年幼——”
李容徽薄唇轻抬,柔声接过话茬:“便将他们留在皇城里,我独去便好。”
翌日天明,等在太极殿的群臣们没等来前来上朝的帝王,只等到了帝后身子抱恙,朝政暂由沈相代理的消息。
而后宫之中,白芷与檀香也已守在了李鸾李霁的偏殿外。
此刻两位小殿下还未起身,白芷与檀香便也正低头说着小话。
“陛下与娘娘这番离京,怕是得一个月的功夫才能回来。
只有我们二人守着小殿下,会不会有些照顾不周?”
檀香忧心道。
而白芷只是略挑了挑眉笑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这御景殿里除了你我,还有贴身伺候的宫娥与粗使嬷嬷,更别说殿下离开前,还特地令暗卫们守着此处,又能出什么岔子?”
“也是。”
檀香也为自己的多虑低头笑了一笑,旋即又抬起眼来,望向北侧宫门的方向,轻声道:“也不知陛下与娘娘的车驾如今行到哪了,可出城了没有——”
她话说到一半,便被春风带来的柳絮给扑了满面,忙止住了话茬,一面往外呸着,一面又忍不住笑道:“今年的春日也太久了些,像是永远都过不完似的。”
“是啊,像永远也过不完似的——”
白芷也笑着道。
两人的笑音落在殿前的白玉阶上,与廊下的落花一同,被暮春的风带着,无声越过宫墙,往湛蓝的天穹上飞去。
而在城郊官道上,一辆轻车碾过道旁的落花,顺着官道碌碌往南行去。
乍一看去,与寻常富贵子弟的马车并无甚不同,只垂落的锦帘掩得格外严密些,生生隔开一方僻静天地。
帘外春风徐来,帘内,亦是春色正浓。
轻薄的羽缎面罗裙如柳絮般轻盈落下,坠在一件玄色的锦袍上。
而罗裙的主人,此刻半躺于在那分外柔软与宽大的大迎枕上,雪腮绯红,纤细的玉颈上,斑驳的红梅一路往下蜿蜒,直至玉臂轻掩处。
棠音一双杏花眸里含烟笼雾,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唯恐情动时自唇齿间溢出什么声响,让外头的路人听见。
而始作俑者却不罢休,大有要让这闷热的夏日提前到来的意味。
随着他的动作,棠音玉白的身子上渐渐出了一层薄汗,终于压抑不住,一口咬在了李容徽的肩上,落下了一枚轻浅的齿印。
此刻她的身子娇软无力,唇齿间也没多少力道,这一口下去,非但不觉得疼痛,反倒似往火堆里泼了一瓢热油,在短暂的止息后,愈成燎原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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