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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衣服,阮语终于不再冻得打哆嗦了,但洞窟阴寒,只穿这么点儿也暖和不起来。
方才他不敢挑挑拣拣,胡乱抓来的衣物都很薄,其中还有条裙装,全被他慌里慌张地裹在身上了。
可这么一会儿过去了,鲛人一直没反应,既没扑上来撕咬也没迫着他行不轨之事,他胆子就肥了点,想挑件厚实些的外袍,遂转过头,眼巴巴地望向那堆衣物。
出乎他意料的是,鲛人正在他背后俯身摆弄那堆衣物,看他那架势,竟是要用旧衣物给他堆出个能睡觉和取暖的小窝。
见阮语朝这边张望,鲛人缓缓收回手,目露探询之色,像是在问阮语想要什么。
洞窟中静得落针可闻。
看着倒像是通人性的样子……
阮语紧攥住裙裾,壮起胆子,半看不看地瞟向鲛人。
之前他一直不敢用正眼瞧这妖物,对鲛人的印象只是一双闪烁着磷光的黑瞳与眼尾的几片碎鳞,觉得鲛人八成生得狰狞可怖。
然而,在看清了鲛人的脸后,阮语终于意识到他此前的猜测错得有多离谱。
抛开少许碎鳞与青白肤色带来的妖异感不谈,单论五官,这鲛人竟生了副一等一的好相貌,面容端正得挑不出丝毫瑕疵,一头密云黑缎般亮而密的乌发,眼睑深长,高鼻薄唇,鲜明的轮廓显得英俊又冷情,这样的五官若是长在人脸上,真不知要令多少女子为之心倾魂萦了。
“呃……”
阮语愣怔着,噎了噎,畏惧消减了稍许。
不光是觉得好看,关键是鲛人这副容貌实在不像一头只懂得茹毛饮血的妖兽,阮语心里冒出些猜测,觉得鲛人说不定能通晓人言。
如果是那样不久好办了吗?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这张脸,尤其是这双深邃乌沉的眼眸,令阮语一眼看过去便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与亲近感,好像他们曾在哪里结识过,还关系匪浅。
可阮语实在想不起熟识的人中有哪个与这鲛人容貌相似,就连萍水相蓬的一些张面孔也被阮语回想了个遍,奈何一无所获。
想不到,那就不想了。
目前这境况,容不得他纠结这些事。
“我……”
阮语为表诚意,强捺住瑟缩成一团的冲动,努力仰起小脸与鲛人对望,软嘟嘟的唇肉打着颤,弱声哀求,“我想回、回宫……你能送我回去吗?”
怕鲛人听不懂文绉绉的话,顿了顿,又换了个说辞,“我想回家,求,求求你了……你救了我的命,我父皇,我爹爹一定会好好谢你,你问他要什么他都会应允的……”
为了让鲛人相信他是个知恩图报的,阮语还扯着吓得发僵的脸蛋,强行朝鲛人挤出点儿笑模样。
“……”
鲛人默不作声,单是凑近了盯着他瞧。
其实是阮语异想天开了,鲛人哪里听得懂陆人说话。
他只是觉得小雌鲛的嗓音好听,甜糯薄嫩,黏乎乎的,令他想起陆人吃食中的一种甜团子,又白又软,极粘手,且不易扯断,捏住了朝两侧一拽能抻出那么老长,里面是棕红色的小豆馅儿。
他只爱吃肉,不喜食甜,却唯独对那甜团子情有独钟。
这条小雌鲛就像枚甜团子,从嗓音到身体,哪哪都像是用糯米粉混着糖汁儿揉出来的,让他一见了就喜欢。
小雌鲛这样乖顺地缠着他说话,还那么好看地对着他笑,撩拨得他心神不宁,胸腔中热浪一股一股地涌动。
鲛人的鼻息骤然沉促,软鳞覆盖的物事又变得直戳戳的了。
但他没当即就缠住小雌鲛亲热,而是犹豫了下。
鲛人能感知到生灵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惧、憎、爱……虽然只是一些模糊笼统的情感,但有时用处也不小。
譬如说,小雌鲛方才终于舍得拿正眼瞧他时,那一瞬的心绪,他就读到了。
是一抹少年怀春式的惊艳,以及一点没来由的亲近熟稔,消解了些许畏惧。
总而言之就是小雌鲛觉得他好看。
那还要等什么?
鲛人到底与已开化的陆人不同,这只雄鲛在鲛族中已算得上是“克己复礼,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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