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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宋清的事儿,周家当然会愿意保一下周济桓,但若继续查下去,牵扯到周家的利益……周济桓归根到底只是周潜的养子,近年来和周家也极少往来,这些日子闹下来,周家里也未必没人动过放弃他的心思,毕竟日子过得好好的,谁又愿意无缘无故地卷入事端里。”
齐让道,“太傅这时候出面,晓以利弊,再答应给与支持,相信周家会乐意用一个周济桓来换日后的安稳。”
郑煜轻轻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着齐让,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太上皇是天生的帝王相,论起心术和筹谋,陛下终是不及的。”
“到了这种时候,太傅还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思?”
齐让终于从蒲团上起身,抖了抖衣摆上的褶皱,“我自出生就和这皇位捆在了一起,读书写字研习经子史集都是为了将来继承皇位当一个好皇帝,陛下本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却被你们硬推到了这个位置上,现下又拿来和我相比,未免太不公平了点?”
“也是,其实和同龄人相比,陛下已经算是十分聪敏,只是有时候稍显天真稚嫩,”
郑煜说完,又有些复杂地看了齐让一眼,“我倒是没有料到,隔着一个皇位在其中,太上皇与陛下之间却好像并无嫌隙。”
“难道太傅希望我们为了争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吗?”
齐让摇了摇头,抬眼向外看了看,“听起来雨好像要停了。”
“既如此,”
郑煜跟着看了一眼,道,“老臣便先回了。”
说完转过身,朝着紧闭的殿门走去。
正当他要伸手拉开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齐让的声音。
“太傅,”
齐让轻声道,“当日周家想要下毒害我,你提前知道吗?”
“在皇位一事上老臣是对不起太上皇,”
郑煜的手按在门上,闭了闭眼,“但老臣此生只有太上皇一个得意门生,又怎么舍得你平白殒命。”
久违的大雨只给都城带来了半日的凉爽,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炎热,甚至还要热上几分——最起码齐子元的主观感受是这样。
前几天到了晚上多多少少还能感受到一点凉意,去早朝的时候太阳没完全升起,也不会觉得也多难受,到今天仅是在奉天殿坐了半个时辰,身上的纱衣几乎就被汗水浸了个透,等迈出殿门被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脸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这种天气里自己还坚持来上早朝到底是图什么。
图那些没完没了的争执吗?
身后隐约传来了喧哗声,齐子元停下脚步,回头向奉天殿方向瞧去,看见了陆续向外走的朝臣,还有他们身上被汗水洇湿的朝服。
从皇城里一路出去到各自的府邸,至少都要小半个时辰,顶着这样炎炎的烈日,更别提其中还有不少都过了五十岁,这么折腾到家,少不得有人要中暑。
“先休朝几日吧,反正每日都是那些事,吵来吵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
齐子元收回视线,一边朝仁明殿走,一边朝身边的陈敬说道,“谁有要紧的事再来禀奏就是,大热的天,朕也提不起精神,彼此放过算了。”
“是,奴婢待会就去传旨,”
陈敬应完,思绪微转,“正好太傅这几日也告了假,陛下不如趁着这个间隙去龙首山休息几日,也好避避暑?”
“朕是想休息几日,”
齐子元揉了揉眼睛,“但母后身体一直未见好,不宜劳顿,朕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丢下她自顾去避暑……再等几天吧。”
“太后的身体……陛下不用太过担心,”
陈敬劝慰道,“太医不也说是天气炎热加上太后自己忧思过重的缘故,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忧思过重……忧思的源头不解决,一时半会又怎么好的了?”
齐子元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周济桓落案后,周太后便借口身体不适拒拒绝了包括周府人在内的所有觐见,没过两日竟真的病了,自周济桓出事后一直不想面对周太后的齐子元这才赶去探望,却没想到病榻上的人不仅没有如料想一般替周济桓求情,更是仿佛不知情一般从头到尾都不曾问过一句。
但到底在心中还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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