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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戚长风,你怎么这幅样子了?”
小皇子虚弱温软的声音在午后的望舒殿轻轻响起。
戚长风这两日除了有要紧事出门片刻,就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几乎未进水米,也未阖过眼。
形容之狼狈更甚于他在南夷衣衫褴褛扮乞人的时候。
好朋友好到这个份上,谁也觉出异样来了。
只是皇帝和贵妃都心力交瘁,没有半点心力再管这一宗事。
况且戚长风人也不太对劲,看谁都是面无表情,眼无波澜,邪性得厉害。
连碧涛劝他歇息一次后,也不敢再同他搭话了。
于是众人只是缄默地看他像一尊雕像一样守着病榻上的小皇子。
直到康宁终于在两日后睁开眼。
小皇子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了。
他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他想抬抬手摸摸戚长风脸上铁青的胡茬子,却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来。
“我怎么了?”
康宁躺在床上努力地回想,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水中央的湖心亭栏杆上——可恶的戚长风仗着自己是力气大的野蛮人,把他抱起来放在上面,还抓住他不许他动。
然后呢?
“难不成你后来把我掉水里了?”
康宁开玩笑道。
戚长风也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努力很僵硬的笑容,像是一个铜雕泥塑突然开始模仿人类一样古怪恐怖:“是。
我不小心把殿下掉到水里了。”
他好像是想同样地开开玩笑,声音却听上去就让人觉得悲伤酸楚:“我真是——罪该万死。”
他在这两日才终于从碧涛口中听到了这七年里发生在康宁身上的所有风雨、无数变故。
他终于知道他曾置身于怎样的恶意和危险,知道他独自长大时面临了怎样盛大的孤独,知道他有一年的时间里昏昏沉沉、日渐衰弱直至命悬一线。
他一直以为康宁永远就是那个生在温柔富贵乡、长在宠爱拥簇里的小孩。
七年前离开时他是那样,七年后回来,康宁更加美丽、娇贵,备受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爱戴追捧。
江南的文人为他写诗,流浪的画客为他发疯,全京城的少年男女做梦也想得到他的一二青睐。
他又是这么小,十七岁,天真任性,娇憨可爱,在他面前颐指气使,乱发脾气,把戚长风这样人人惧怕的杀神折磨得抓耳挠腮。
为什么会有人对他的小殿下心怀恶意,甚至下毒谋害?
如果不是杨皇贵妃已经饮毒自尽,戚长风真想亲手把这个女人折磨致死。
“你说什么呢。”
康宁没想到他竟随口说出这么重的言辞,他皱了皱眉:“你不会把我掉到水里的,戚长风。
我到底怎么了?你的脸色也太吓人。”
“主子突然旧疾复发,当时把戚小郎吓了一跳呢!”
碧涛端着温热的布巾和漱口水走了过来,“孟姑娘等会就来,主子觉得身上怎么样了?”
康宁本来并没有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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