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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广西苍梧的赵般般命悬一线,此时在定海的赵明州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赵明州猜得没错,在天色渐明之时,风中便隐约传来了铿锵的马蹄声。
与满人的快马不同,赵明州和华夏胯下的这两匹老马早已跑脱了力,马嚼子上沥沥拉拉着白沫,迎着晨风登头盖脸地往赵明州身上招呼。
赵明州的花斑马还尚好些,华夏的坐骑腿都开始打晃了。
赵明州一边以手遮脸,挡住来自老马的飞沫,一边不时回头张望,只觉得似乎再过一个转弯,那帮紧追不舍的满人就会出现在视野之中。
第一次从扬州出城让赵明州学会了一门外语,而这一次夺命狂奔让她打定了主意要钻研骑术,只是不知这一次,命运还会不会给她一个“勤学苦练”
的机会……
“阿州姑娘!
走岔路!”
突然,比赵明州快出半个马身的华夏一勒缰绳,扯着老马冲进了一条更为颠簸狭窄的土路。
赵明州反应极快,可马术却跟不上,兜了半圈方才转进那条小路,尘土飞扬之中,前面那一袭灰衣隐约可见。
“这是去哪儿!”
赵明州大喊。
“码头!”
华夏一马当先,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蜿蜒的小路。
那建奴马匹健壮,骑术上佳,此刻尾大不掉,已难脱逃。
以己短攻彼长,是死路一条。
可若以己长攻彼短呢?心中略作衡量,华夏便改变了最初直赴定海的计划,决定下马乘舟,和建奴打打游击战。
看着道路尽头隐约显现的那一方蔚蓝,华夏心中暗道:这一路上皆是阿州姑娘身先士卒,屡入险境,我却瞠乎其后,坐享其成,实在不该……
想及此,他双腿用力一压,催马疾行。
初时不足寸许的一方蓝色,逐渐连绵成狭长的一线,继而天海相接,磅礴涌至眼前,定海县的码头到了。
码头之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战争的怒火尚未蔓延至此,或者说,汉人最大的长处就是无论处于何种境况之中,都倾尽全力地活着,只要他还能活着。
华夏翻身下马,向着距离最近的一艘梭镖船奔去。
梭镖船,顾名思义,是一种形似梭镖的帆船。
这种船没有加帮和甲板,又窄又小,桅杆能够放倒,哪怕在城中的河道里也能来去自如,极适合捕捞鱼虾,自然也极适合逃跑。
“老人家,开船吗!”
华夏掏出怀中的散碎银子,一股脑地塞给正盘腿坐在船头编筐的老人。
那老人被华夏吓了一跳,用一双带着白翳的瞳仁打量了一下对方,见华夏生得文弱,却满身泥泞,更是连牵着的老马都不要了偏要坐船,自然起了警惕之心。
这兵荒马乱的时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拉的。
老人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抱紧了面前的竹筐:“老朽还得回家吃饭,今日不……不开船了。”
华夏只觉自己兜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可他不愿放弃,声音愈发恳切:“老人家,我……”
“走不走!”
一道极有自信的明快声线自头顶响起,蹲在地上的华夏抬头看去,正瞧见赵明州棱角流畅的下颌线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的脸不由得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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