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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空间里时间静止,周围的景象全都被压暗了,像加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滤镜。
时间好像一下子成为了一种可供挥霍的东西,唐沢裕并不急于返回到七年前,从即将爆炸的双子楼里救出萩原研二,相反,他还在与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一直觉得,”
他说,“命运,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唐沢裕微仰着头,仿佛眼前能看见想象中的郁郁葱葱,银色的世界树伸长身躯,伸出无数分叉的枝丫。
“可树顶只有一个,一旦行将踏错,就只能返回重来……有时候,你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出错在哪个节点。”
系统快嘴快舌地接话道:【可命运难道不应该是河流吗?你们人类也说,“没有一个人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
】
“是吗。”
唐沢裕不置可否,“那你见过逆行的水流吗?”
系统顿时被噎了一下。
它嘀嘀咕咕地说:【我怎么知道,要见过我就不会被你唤醒了。
】
唐沢裕笑了笑。
对这个涉世不深的小东西,他抱有某种移情般的宽容,被反驳了也不生气,只是毫不在意地继续道:“我失败过很多次。”
他身旁伫立着高耸的双子楼,天穹滞涩晦暗,似乎能透过低垂的云层,看到头顶那几颗长明的星星。
“这是我走过最远的一次,却依然没坚持到柯南元年,我才意识到是在四年前出了错。”
“我一直坚守的信念是,一条路不通,就换另一条路。
遇到荆棘就劈开它,遇到南墙就砸穿它……”
唐沢裕声音渐弱,最后近似于自言自语,“可万一尽头其实没有路呢?”
走到终点才发现那里是悬崖,所有的命运只存在一个交汇点,而这无疑会是最恐怖、最绝望的一个真相。
——从一开始的努力就是无效的,所有的挣扎毫无意义。
“那我会疯掉的。”
唐沢裕顿了顿,片刻后自嘲地一摇头,“不,我可能在抵达那里之前就崩溃了。”
燃烧的香烟,在他指尖袅袅升腾起烟雾,系统一时语塞。
这个漠然而冷淡的男人,只在世界面前抱有一张平静的侧脸,独处时他就像毫无生命的石像,最敏锐的视线也读不懂他眼中飞掠而过的情绪。
系统努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数据库,拿面容比对了一下,一会觉得他是在伤心,一会又觉得他是在思索。
相悖的结论险些把系统给纠结成一块麻花,最后电子音小心翼翼道:【可是,你看,你的改变是有效果的。
】
【星星亮起来了。
】
它掏空数据库,也只能找到这样拙劣的安慰,本以为唐沢裕对此无动于衷,没想到他居然也抬头看了看。
“……是啊,”
他也重复一遍,“星星亮了。”
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点点星光,如黑夜的湖面上燃起灯火。
片刻后唐沢裕忽然又兴致缺缺地补充一句:“后来我懒得想了,放弃以前,能走到哪里是哪里吧。”
*
压暗亮度的滤镜褪去,系统空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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