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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比阿山大不了几岁,但他像阿山这个年纪时,大抵已经破格考过科举,在地方衙门上任职了。
北疆教育落后,战事却不少。
这样大的少年参军,也是常有的事。
“你的父母可有人不是汉人?”
沈知弈问道。
阿山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微微带些北疆口音,他的北疆官话甚至比沈知弈说得还要标准。
他道:“不知道。”
他像是偏头想了一下措辞:“应该是吧,我没爹娘。”
沈知弈默然,交战地附近,生下来便成了孤儿的孩子也是常有的。
这些孤儿中,运气好的,长得像汉人又身体康健的,被临近村镇的百姓捡了回去养着;运气不好的,活脱脱一副狄人模样,不是被狼捡了去便是冻死在荒郊野外,唯有少数靠着善心百姓的接济活下来。
这阿山生得壮硕,不像是从小便营养不良的。
他又是哪一种例外呢?
“起初,村里的一对老夫妻见我可怜,便给口饭吃,”
似乎看出了沈知弈的疑虑,阿山主动道,“后来他们死了,我便自己生活了。”
沈知弈挑不出差池来,或许对这番经历再作任何评价都会显得冒犯。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绕回了战事上,问道:
“听说今日早上,是你率先发现了狄人的偷袭?”
“是,是我,”
阿山顿了顿,道,“我当时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有雪坠下的声音。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听见了马蹄声。
但军号没有响,我越想越不对劲,就赶紧把我们队的长官叫醒了。”
“雪坠下的声音?”
沈知弈追问道。
“是……将军没听过吧?”
阿山突然扬起脸,说起雪,他似乎有些骄傲,“将军不在北疆长大,没见过雪崩吧。
北狄人的战马跑在雪上,马蹄声都被雪埋掉了,但经过时旁边的小山丘却会掉雪,簌簌的。”
沈知弈着实没听过这种说法。
他半眯起眼,又问道:“鹰眼都没能发现的事,你却能听见?”
“‘鹰眼’?鹰的眼睛么?下了雪白茫茫的一片,单用眼睛看顶什么用。
大夏人的耳朵可不及我们,”
阿山得意地道,沈知弈从他的眼中看到少年人独有的飞扬神色,“北狄逐水草而居,伴着牛羊生活。
牛羊有灵,也需要不断地转场吃草,我们人看不见的地方,牛羊就是我们的眼睛。
它们能听到雪落、听到乌云散去,久而久之,我们便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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