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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羽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京中到了年纪,却因父亲还健在,故而未曾封爵,养在京中的世子也还是有的。
虽说藩王之乱不可不防,但若非建功立业,又如何能堵住皇戚们、天下众人悠悠之口?皇上若是能想到这一点,也是好的。”
吴羽权科举出身,饱读诗书,口诛笔伐的力量他最是了解。
他忧心天下读书人的笔杆终将不受控地偏向历史选择的那一方,焦土之下,他曾处于风口浪尖,成为被千万人唾弃的对象之一。
“当下北疆负责军务的是谁?”
吴羽权愣了一下,仍答道:“封邑北疆的是代父行职的豫王世子,实际的主将是四品骁骑沈屿将军。”
“你觉得这两人,与皇帝名垂千古的功绩相比,哪个更重要?”
“自然是……”
吴羽权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不自觉地皱起眉。
豫王久病居京中,已是不中用了,其子软禁京城数年,也翻不出什么花来;骁骑将军寒门出身,又调任北疆打了这场硬仗,虽然胜负未分,却已经算得上是命运多舛,想必今后也不会好过。
在皇帝心中,这二人大抵是连后宫中哪个宠妃的重要性的比不上吧?
“吴大人,”
左杰见他久未答言,缓慢地笑起来,吴羽权却无端觉得有些冷,“我为官时日不如你长,如你所见,升得却比你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话未免过于冒犯,吴羽权微微变了脸色,未等他答话,却听左杰又道:
“因为皇上身边的人,虽不一定是最有用的,却一定是最聪明的,”
左杰冷声道,“有用之人光辉太盛,盖过了明黄的天子之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聪明之人懂得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能管住自己的嘴,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
“吴大人,”
左杰瞥了他一眼,见他已不知不觉落后半步,“天子受天命而行,何错之有?好自为之吧。”
左杰从他身侧走过,吴羽权咬紧了牙关,似乎无法承受这样以下犯上的侮辱。
旁人大抵以为左杰不过是一条反咬吕洞宾的狗,但吴羽权却清楚,他不是吕洞宾。
他垂眼一路出了皇宫,回到府邸的时候见窗边停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
他摸了摸白鸽橘红色的鸟喙,从从白纸上裁下一小截,提笔写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卷成极细的一卷,塞进白鸽腿上的细竹筒里。
他走到窗前,抬手一扔,白鸽扇着翅膀,扑棱棱往北边飞去。
宋吟秋再见到沈知弈时,他腰上的伤已经大好了。
她撑着伞仰头,目光随着沈知弈翻身下马的动作往下移,摸了一把马的鬃毛,道:“不碍事吧?”
沈知弈见她目光系在自己腰上,不自然地咳了声,道:“承蒙殿下关怀,骑得马,已经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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