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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事体大,阮清攸问得清楚,却处置不了。
不管多么不想不愿,为了季钦,他这次必须与成宣帝合作。
半刻钟后,药煎好了端来,阮清攸虽心疼,却也只能由着缉风等人用方才灌药的法子,将方才季钦已喝下的药汁催出来。
季钦虽无意识,但药效发作,脏腑抽搐做不得假,瞧着很是难过。
阮清攸小心地扶着他,见他全身伤口随着剧烈呕吐的动作不断渗出大量鲜血,白色布巾不多时便换做了红色。
折腾许久,再度进药,包扎,季钦的脸色便更差几分,若此时蒙上一张黄纸,大约抬走了也便抬走了。
阮清攸忍了一宿的泪,终于在摸到季钦尚有的孱弱脉搏时汹涌,俄而跪在床边泣不成声。
同时,成宣帝仪态散乱坐在御案前的台阶上,双目赤红地接过了张福全递过来的药碗。
下面,追雾跪立陈情:“凤毛棘是南边的药材,从金吾卫里寻上几人,便能分辨。”
成宣帝也一宿没有合眼了,昨日登天楼上,本应只有两方势力,但明显出现了不期然的占卜
追雾递进宫的那个消息好像是泥牛入水一样,好些天都没有动静。
阮清攸倒并未对这一茬过多着意:在兰时别院的金吾卫早就得了季钦的指示,如今只听他一人的话。
成宣帝无论发落还是不发落,阮清攸只需着人守好门,不许除了张辽之外的人进入即可。
这倒是好事,无论是他还是季钦,从来都是喜欢清净的,乌泱泱一群太医进门,没得惹得心烦。
到了第十日上,张福全亲自带着一批太医登了门,“阮公子,咱家晓得张院正守着指挥使,但到底是多些帮衬,便少些辛劳。
宫里的事儿已经处理妥当,陛下亲自审问处置,还请公子宽心。”
张辽恰巧也在这里,看着门外大都是前朝跟过自己的门生或者后辈,一个二个俱是知根知底的,便悄悄对阮清攸点了点头。
此后,便是张辽为主,其余太医为辅,但他们并非日日都到,也排了班的,平时不到换药,煎药也不见人,让阮清攸稍稍舒坦了些。
但饶是如此,阮清攸的身子吹着东风却似吹了北风,一日日地见了轻减。
他似乎比任何人都看得开,只是淡淡处理府上事务,亲自打点季钦一日二时所用的汤水,用具,从未问过张辽:他的伤处如何?恢复乐观?何时醒来?
缉风等人倒是急得不行:季钦向来是有一副强健的身子的,边关之时虽不至于有这样严重的伤情,却也从来未曾昏厥过这样久。
他们在边关见惯了生死,季钦每昏厥一天,他们的心便又高悬几分,生怕他也如同别的同袍一般,风打落叶一样,在某个静静的夜里就没了呼吸。
见着阮清攸每日盘着腿,在季钦身边淡定读书的模样,连追雾都忍不住来问了:“公子,您是当真一点都不着急指挥使醒来之事吗?”
这话问得不尊重,若阮清攸心里本藏着事儿,听到这句大约已经跳脚。
但阮清攸没有,他只是从书里抬起头,淡淡道:“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若不该醒,再心急也无用。
说完这句,便又开始接着念,他连读书时的口气都是缓缓的,像是小溪流,一点不争也不急的样子。
缉风看着他,很是不理解地摸摸下巴,“难道公子真的超脱,成了方外之人吗?”
云栽从一旁经过,闻声住脚,等着追雾,缉风二人出门,才很是不耐地道:“做什么要问问问?歇歇那无用的口舌便能要了命去?”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他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哪里说错了话。
后来,还是周妈妈叹气,跟他俩说:“你俩,不光你俩,也同你们其他的弟兄说说,无事便别去问公子这些了。
侯爷昏迷不醒,他心里苦着呢,但是现在他是府上的主心骨,他若慌了,全府上下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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