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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擦黑,一队人马在暮色中行进,不远处灯火阑珊。
素衫赵正立一路无话,但又时常看向驾驭马车的白袍师兄。
他一直好奇自己身世,疑惑那从未见面的父母是怎样的人,真如江湖所传的侠肝义胆?还是朝廷口中的乱臣贼子?早先袁朝阳跟那鬼僧的简短交流,他好似听出些隐情,故而赵正立一路无话,却又心事重重不知如何开口。
以袁朝阳境界自是察觉,但他却选择眯眼佯装不知。
袁朝阳更没提那“绝后鬼僧”
跟北少林的关系,以及交战后自己是好是坏的状态。
杨贵芬很担心,见他不说只好憋在心里,盘算着入了客栈再细细询问。
李詹壹跟余小薇全是对强者的肃然敬畏,方才那手段依旧历历在目,虽然道不同,也在近距离观摩中受益匪浅。
五人队伍除了马匹的响鼻,跟车轮和马蹄有旋律的声音,再无杂音。
灯火愈发璀璨,隐隐听见喧嚣声,朦胧暮色有个“酒”
字幡子飘摇,石头砌的大门,门上匾额写着“莱家客栈”
。
一直眯眼的袁朝阳突然幽幽开口:“有些事儿宜晚不宜早,有些事儿宜早不宜迟,暂且顺势而为。”
然后伸了个懒腰:“就看明日能否顺利到东海之滨了。”
几人入了客栈。
在二更时分,袁朝阳骤然现身客栈外,仰视着屋顶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影。
夜色下看不清那人面容,笼统可见头戴巧士冠,身穿华丽圆领紫锦袍,他负手静立墙头。
到了袁朝阳这等境界,视力自然远超常人,甚至修士,他单凭气息便能推断来人身份,正是当朝第一宦官,曹严。
他平淡开口:“你还是来啦!”
曹严尖锐嗓音忧叹:“咱家也不想来呀,皇命不可违啊!”
“那此番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袁朝阳已然做好最坏准备,藏匿大袖的五指真气扭转。
谁知曹严直言道:“提醒诸位,行程可以快些,若等皇帝出动禁军,那时咱家也没辙了,或让齐太师,萧太傅之流赶来,虽构不成威胁,也小鬼难缠。”
俊朗明眸的袁朝阳望着那华丽锦袍,活到他们这把岁数,自是不相信平白无故的友善,质疑道:“公公所谓何意?”
那锦袍侧头望了眼客栈,坦言:“道长在为门派守护小天师,而咱家在借机寻找一个不可说的真相。”
袁朝阳追问:“你的真相本道不关心,只问一句,是敌是友?”
曹严偏头思索道:“暂且算友好!”
“了然!”
袁朝阳说完扭身回客栈。
曹严愣愣看着他背影,如此结局让他有些呆滞,对方竟然丝毫不好奇原因?巧士冠的锦袍身影在屋顶驻留片刻,悄无声息消失夜色当中。
。
莱阳靠近登州的一处阴山丛林,数十里寸草不生,一衣衫褴褛的干瘦身躯横躺其中,百衲衣千疮百孔的留着结痂血迹。
此人正是被袁朝阳北斗莲花阵穿透在地的鬼僧。
月色下,枯柴般的十指微微抖动,四周空间隐约朝他汇聚,霎时间磅礴如潮,生生将其脱离地面,原本成躺卧姿势的鬼僧在空中缓缓端坐盘膝。
浩瀚气流冲刷着萎靡身躯,干瘪皮囊下的双目登时睁眼,两道佛光顿时乍现夜空,好似神佛的天眼,气息也随之攀升,空间为之颤抖。
着百衲衣的枯瘦身躯缓缓起身,掉光满口老牙的面容勾起一丝笑意,随之目向东方畅笑:“濒死得到感悟,袁朝阳老僧可得好好感谢你才是,嘎嘎嘎!”
诡异似乌鸦的笑声传遍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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