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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此时的山林深处,谢含章被兄长牵着手,恍如做梦一般,“咱们真就这么逃出来吗?”
日过正午,百啭千声,林中草木微动,光影陆离。
谢元贞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白鹘盘旋而来的瞬间将谢含章拉进一块岩壁之后。
白鹘在头顶漫无目的地盘旋,谢元贞就这么静静等着它飞回它的府君身边。
他后心紧紧贴住冰凉的岩壁,心中有思绪万千,从前他倒不曾设想,如此飒爽的一只鸟儿竟也会让自己心生畏惧。
“阿蛮,咱们走,”
半晌,谢元贞松开遮住谢含章双目的手,隐隐觉得身上还在漏风,他压下咳嗽,轻声道:“阿蛮是怕府君派人来寻?”
谢含章连忙踮起脚给兄长顺气,却没顺着他的话,……实可以等阿兄身体再好一些,毕竟山路漫漫,天又还冷,咱们不知道要走多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能说什么,这样胡乱琢磨着自己,却是浑然不察,不远处的枯树根边,有只雪白兔子蹿了出来,随即一闪而过,正钻入另一个隐秘的洞口,洞中深邃,蓦地冒出个灰褐尖脑袋——那黄鼠狼通体还不足兔子半边儿大,竟逼得猎物进退不得,呆在原地。
十分短暂的对峙之后,极尖锐的一声惨叫声起,勾回了兄妹二人后知后觉的恐惧。
谢含章死死躲进兄长怀中,半晌才缓过劲来,她抬起头,幼嫩的脸上满是愁云,眼见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况且阿兄不是说那万斛关不会轻易再开,咱们要如何入关?”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1那咱们便不走城门,”
谢元贞抚过谢含章额前,才发觉自己的手活像树上倒垂的冰柱,他牵起嘴角,转而又垂下来,“阿兄无碍,只是这一路,阿蛮跟着阿兄会辛苦一些。”
“只要有阿兄在,阿蛮什么都不怕。”
两人迈开脚步,谢含章借着兄长的手劲攀上一块大石头,问:“咱们现在是要去投奔铎州从父一家吗?”
“南北二谢,原属士中当轴,”
谢元贞正专注脚下的路,闻言不禁抬起头,自密林缝隙望向南边斑驳的天空,声音渐沉,“眼下洛都谢氏仅存你我,也不知铎州那边认是不认。”
——
“凭何要认?”
此时,铎州谢府堂内,大公子谢远山方田之面,音声如钟,“临沔王自己便是穷奢极欲,满脑子鸨合狐绥之事,上梁不正,所出之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端坐的二公子谢云山面如满月,目若青莲,听罢他手搁案几,“大兄此言差矣——”
他言笑晏晏,对上大兄的视线,随即又去向堂上主位,“他虽是临沔王庶子,却能于百众之中脱颖而出,未尝不是个可奉之主。”
“倘若他当真班行秀出,”
谢远山手指遒劲,轻弹盖子,微微偏向另一侧,显得不以为然,“又何必劳李令驰替他根绝后患,杀那百余兄弟?”
“那依大兄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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