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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腿上渐渐冰冷的白羊,顾承宴忍不住摸着它头顶还干净卷曲的绒毛,与之作最后的告别。
见他这样,大白马再次凑近,用脑袋轻轻拱他,连带那匹枣红马也凑了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安慰他。
而刚才一直被大白羊和羊群护在最里侧的小羊羔,这时也颤颤巍巍蹦出来,好奇地看向他。
羊羔头顶的绒毛软塌塌的,四蹄上还有一截没长齐毛,歪头看人的样子,活像一只小赖毛狗。
顾承宴被它这模样逗乐,一个没控制好,让眼角一滴泪珠滑出,顺着颌线、落到大白羊身上。
小羊羔转转黑亮的眼珠,突然兴奋地蹦上前,用舌头舔了顾承宴。
“……诶?”
小羊舌头上有倒刺、痒痒的,顾承宴一怔后忽然明白——眼泪是咸的。
他好气又好笑,那点因大白惨死的悲伤,却奇迹般被小羊羔的行为驱散。
罢了。
生死有命,大白羊也终有这一天。
顾承宴深吸一口气,转头透过窗户看向屋外——
雪地上群狼的混战,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那匹体型硕大的公狼一瘸一拐,在漫天纷飞狼毛中,夹着尾巴往圣山方向离开。
它身后,仅剩的五匹雪山狼浑身是血,有的尾巴被扯掉、有的耳朵被咬碎,各个惨不忍睹。
少年上|身赤|裸,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浑身肌肤都被热汗侵染得光滑而闪亮。
蒸腾汗水氤氲成雾,如凌空织就一层薄纱,盖在他线条流畅饱满的肩背和窄细的腰腹上。
狼群战斗激烈,撕咬拉扯不断,少年却在这样的战事里毫发无伤,只溅了些血花到身上。
眼看敌人都被撂倒,少年用小臂随意地蹭了下脸,正好将颧骨上一串血珠擦成道斜飞入鬓的红痕。
他的五官本就立体,被红痕这么一抹,更平添神秘的野性。
而那头公狼边走边回头,屡次尝试想带走伴侣的尸体,但它只要靠近,就会被草原狼群起攻之。
无奈,它只能远远看着母狼的尸体,发出一声声凄厉痛苦的嚎叫。
少年不屑地瞥它一眼,突然抬头嚎叫起来,像狼王啸月。
清扫战场的狼群闻声,也停下来跟着叫唤起来,不一会儿,响亮的狼嚎就响彻了整片山谷。
顾承宴看懂了:这是狼群在庆祝胜利。
只是如此大阵仗的狼嚎,毫无意外再次吓到了圈舍里的羊和马,小羊羔也嗖地一声钻回大羊身后。
枣红马受惊地尥蹶子,大白马则不断拽着缰绳后退,四蹄来回在地上踢踏、满眼都是惊慌。
顾承宴正想让大白马冷静,却忽然从这样的反应中窥出一些端倪:
那日从雪山上下来,当他再次提到小木屋和救他的人时,夜照白驹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以至后来他多次上山,白马都不愿往北坡去,就算顾承宴下马自己走,它也会从后叼住他袖摆。
所以,其实是……怕狼?
这么一想,小屋内被清扫干净的脚印以及沉灰上的曳迹,不就是狼尾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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