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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夫人居然还记得我。”
并肩走着,沈先生突然开口。
“应当的。”
苏青瑶淡淡回复。
“您是志怀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男人听闻,略显诧异地看了眼苏青瑶。
他面色微红,应是酒气涌上来,吐字依旧是慢吞吞的:“夫人辛苦了……霜月他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却也没坏心,愈是亲近的人,他愈是爱发臭脾气,这方面,还要劳烦你多担待。”
苏青瑶一愣,缘是结婚这么些年,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辛苦。
她苦笑:“沈先生太客气了。”
到用晚餐,苏青瑶仍在想这事。
她像头一回晓得干活能领钱的佣人,胃里揣着这事,翻来覆去地咀嚼,饭也没心思吃,捏着调羹搅着小碗里的鲫鱼豆腐汤。
徐志怀夹出蛏子壳内乳白色的肉,配热黄酒,不紧不慢地吃着。
他听小妻子叮当叮当敲着碗,头不抬,挑眉道:“有心事?”
“嗯。”
苏青瑶放下小勺,看向对面的男人,突然严肃地说。
“我在想,你怎么从来都不谢我。”
徐志怀擦擦手,狐疑地看向苏青瑶。
苏青瑶站起,走到徐志怀身侧,拿一个空盘子与一双筷著,一面熟练地收拾起摆在桌上的蛏子壳,一面说:“譬如,我一点不吃蛏子,这些全是专程为你买的,可你都不谢我。”
徐志怀听闻,呆了一瞬,待到反应过来,苏青瑶已然端着盛放蛏子壳的白瓷圆盘离开。
他素来知晓小妻子脾气别扭,还未娶进家门就清楚。
以往只当她是孩子气,年纪小,爱耍性子,然而眼下冷不丁一句话,清清淡淡抛过来,不似在闹脾气,却平白令他摸不着头脑。
她料理家事,一贯得体,每月的收支总恰到好处,雇来的佣人也比其他家的勤快老实,连带他所交往的人,不论浅交深交,全能得到相当细心的照顾。
他知道她这方面干得好,不然他买那些几千几百大洋的珠花,订几十几百条的旗袍,做什么?她闲暇时抄写的簪花小楷,他也愿意裱起来,挂在办公室的墙上,指给来客看。
这难道不算谢?
徐志怀试着细细琢磨了会儿,越想越糊涂,以至于最后竟烦恼起来。
他起身,踱步到苏青瑶的背后,双臂搂住她的细腰。
苏青瑶把盘子递给佣人,此刻正洗手。
她自顾自地搓着一块淡绿色的肥皂,两手满是泡沫,送到水龙头下冲洗,丝毫不理会他。
徐志怀以为她在赌气,便俯身,脸凑过去,想吻她。
苏青瑶甩了甩湿淋淋手,转身推他,娇娇地喊:“腥死了!
快走开,徐志怀,你烦不烦!”
徐志怀突然感到惶恐,其间又夹杂些恼怒。
他掰过她的脸,用力捏住下巴,唇覆上去,非要亲了,真没见过自己老婆不让亲的。
舌头闯进来,带着热酒与海鲜的气息,粗鲁地搅动着她软嫩的小舌,舔着牙齿。
她呜呜叫了两声,随之便没了声响。
唇齿分离,苏青瑶气喘吁吁地瞪他,手朝他一甩,残留在肌肤上的水珠溅了他一脸,冰冰凉。
接着,转身上楼去。
徐志怀抹了把脸,惶恐与恼怒中,又多出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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