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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墨漾封皮,翻黄发脆的纸。
恰是那本《幼学琼林》。
她往门外银管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顾不得许多,冉漾插烛般矮了下去,膝盖磕在青砖地上,坚硬和柔软重重触碰。
忽听到“当啷”
一声。
极小的一个木盒在她面前的青砖上滚了两滚,磕得散了开来,掉出两块碎银子。
恰是她给三叔的那两块。
“冉儿,你抖什么?”
季绪把她揽过来放在膝盖上,语气亲昵,“为何将我的吩咐当耳旁风?”
单薄的腰被他擒在手中,一点点被他封在怀中,被禁锢着。
“奴婢不敢。”
冉漾想哭,声音哽在喉咙中半分发不出,只能要哭不哭的摇着头呜咽。
因为罗裙之下,是方才那只执笔的手。
做少夫人。
“这有什么贵重的?只是这紫玉的颜色有几分衬你罢了。”
他没忍住,食指在她娇俏鼻子上刮了刮,“少带些不入眼的东西。”
冉漾脂粉未施,也没用花露之类的东西,只在耳朵上戴着对黄豆大的铃兰花样的银丁香。
他的女人,只戴个粗糙的烂银子丁香,委实寒酸。
季绪伸手摘下,把那银丁香放在一旁,随手拿了个耳坠子在冉漾耳畔比划。
她雪白的皮肉近乎透明,透出粉嫩,被紫玉的柔和莹润衬出暖暖的柔软。
冉漾目光跟着那银丁香。
夜里风声渐紧,屋外漆黑一片,只门口两个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屋子里燃着红烛,灯花燃出轻微的爆裂声。
季绪一袭紫衣团花朝服尚未换下,幽微烛火下,愈发衬得面如冠玉脸庞晦暗不明。
他手中慢慢描着一幅工笔画,笔尖停留在雀儿翅膀的细羽上,眼神却落在案上摊开的卷宗上,目光幽深。
萧缙翻天覆地的一翻彻查,果然如他所料,虚惊一场。
赌鬼随三冒失入局罢了。
季绪嗤笑一声,他的院子早已经清过,能有什么?她根本没胆子做什么大事。
比起一场莫名其妙的乌龙,更令他愤怒的,是她的欺瞒带来的那种背叛感。
在遇到冉漾之前,季绪对女人实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厌恶那些世家子弟的做派,靠着家族恩荫饱食终日,一味不求上进,游手好闲。
这总叫他想起他荒唐的父亲和祖父。
他幼年失怙,少年失权,盖因有着这样不甚熟悉、不成器的、沉湎女色的父辈。
至于母亲……季绪冷哼一声。
他曾设计让自己被养在祖母膝下。
比起祖母,季绪更习惯于以宁国大长公主的封号称呼她。
她同父亲恰恰相反,辅佐三代帝王,行峻言厉,要求诸多,又心思深沉难测为人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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